话不多说,萧月姚坐镇总堂,下书已有月余,却仍不见二部前至投诚,不由大怒。当下拍案而起,怒曰:“断云、李浱风那厮们不念旧恩,尽是些忘恩负义之徒。”说间扶案气恼,乃是柳眉倒竖,颜上欺霜赛雪,好生不下。龙王有一得力干将,名曰:赵沄,其人生得孔武有力,人高马大,往中一战,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概。
此人义字当先,昔日龙王惨死,尝率众抵敌,奈何寡不敌众,终然败逃,余者见大势已去,始有良禽择木而栖之想,故此投诚。一闻龙女回归,甚然大喜,是故,又回总堂效力,萧月姚欢喜之至。
赵沄见大小姐这般,怎生气恼,当下欲领众而往,讨要说法,却被拦下。萧月姚眉间一抹哀怨不却,许久才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且随他去吧。”说完,缓缓坐下,玉指抵额,入怅然状。
赵沄见其这般,亦无奈何,只得领了众人退去,还她清静。
不多时,萧月姚越觉苦恼,而百般不下,就便步外以舒心绪。此刻街道上人焉熙攘,来来往往,真是络绎不绝。萧月姚黯然信步之,忽的,不觉撞入一人怀中,却未抬头,当下移步又欲行去。然而,那人似有意为之,任凭怎样,皆如墙般阻住去路。
萧月姚正然不快,当即蛾眉倒蹙,举手欲打,即被那人握住手臂。月姚大惊,须知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焉能这般。当下抬头一看,不由愕然。
你道是谁?
却见此人只是发笑,但不说话,相貌生得极是俊秀,一袭华衣,格外爽朗,身后亦有十余随从,尽皆带剑,煞是气派。萧月姚一见来人,气便不打一处来,当下不由分说,一记耳光甩将上去,但听“啪”得一声,十分响亮,惊得路人亦是不住观瞧。
此一着,大令十余随从掩嘴偷笑不已,那人捂脸一扭头,众皆笑止。待他头回处,却又复那般,颇是有趣。话说来者非是旁人,正乃日月盟主陆窗含是也。
陆窗含无辜挨打,非但不气,反是笑曰:“为何打我。”装出一副欠打的模样。萧月姚一见是他,便无好颜色,都未正眼相看,只冷冷问道:“你又来作甚?还嫌打得不够不成?”陆窗含凑近说道:“能否别总打我,我手下在此,十分难堪,予我三分薄面,又有何妨。”从二人对话可知,陆窗含没少窃玉偷香。
萧月姚没好气道:“让开!本小姐今日心绪不佳,没空陪你玩儿。”陆窗含厚颜道:“你没有我有啊,有何烦心事,不妨同我一言,以本盟主今日光景,说不定还可为红颜排忧解难,也未可知。”他正说间,忽感一阵冷风飘过,陆窗含暗道:“不妙!”想躲已是不及,但听“啪”得一声,掌风如约而至。
只打得陆窗含转了一转,顺势踉跄跌入众随从之中,诸人见状,连忙簇拥搀扶而起,其状堪堪如也。萧月姚怒目以视,便听陆窗含面无表情,道:“打在我身,痛在你心。”萧月姚凤眼一瞪,轻起朱唇,道声:“无耻!”随即迈开香步,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此时方听一随从,道:“盟主,萧姑娘走远了。”陆窗含仍作捂脸状,呆若木鸡,不发一语,只是这般。少时一人叹曰:“唉,真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于乎哀哉。”那人正自悠哉悠哉,屁股早挨了一脚,立时捂腚叫苦不迭。
出脚者,陆窗含也。他此时立定,双手负后,目观丽影消失处,犹自为之神往。这时那悠哉者也,便问道:“盟主,接下来何如?”陆窗含斩钉截铁,道:“助襄王俘获神女芳心。”说罢,大步朝前走去。
众人闻言皆感错误无方,间相顾茫然之,便紧跟其后。
话说陆窗含自接任盟主以来,除却打点教下事务,便赴青州同兄相聚,说是相聚,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然,楚州虽与青州接壤,但觉如此往复,却有诸多不便。后来所幸于青州立一分舵,置宅取物,总算停当。如此一来,处事可谓容易许多。
是夜。
一轮明月挂长空,自古悲欢各不同。一株古木立于道旁,琼枝挺秀,玉叶资神,一鸟俏立枝头,顾盼生姿,孤鸣之,其声婉转,悦耳悠扬,与此夜平添了些许生趣。月光照临之下,枝影铺地,是以疏影横斜,其致然也。
少时,一女子由下而过,鸟儿许了受了惊,忽焉飞离枝头,立时不见。女子乃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容貌可然,与人痴醉。然却冷若冰霜。
女子当为萧月姚。父死,兴门又无望,怎生奈何,是以百般不下。此时古道已无人焉,唯萧月姚一人耳,片刻后,不觉止步于一硕大楼阁前,但见门庭之上,七星阁三个大字,赫然入目。话说这楼阁怎生气派,雕梁绣柱,飞阁流丹,月光衬托下,真叫美轮美奂。
萧月姚不觉间竟至七星门处,许心所向,也未可知。她要离去,却见门开,由内步出五人,俱是七星教下之众。五人既出,而见门前立一女子,十分秀丽,当下细一打量,才知是谁。
也道那日逍遥谷投怀送抱,诸七星门人有目共睹,尽知门主同此女颇是有缘,故也见怪不怪。萧月姚一见诸人,顿感错愕无方,竟不知所措,五人见状便知究竟。萧月姚惊慌失措,恐人误解,忙道:“我乃路过,不必知会贵派之主,就此告辞。”说完,便欲离去。
五人微一会意,乃听一人,谓曰:“姑娘留步,门主尚未就寝,我这就去通禀。”不待她言,那人速去。萧月姚忙道:“不必…”话还未说完,余者忙作请状。任凭萧月姚如何解说,四人兀自作请。那神气势必要将她请入才罢。
姑娘家家,深夜入宅,成何体统,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然岂为雅哉。萧月姚正不知所措,心下有意离去,却又不期然未走,木然俏立,颇是有趣。正待这时,只见那人去而复返,气喘吁吁道:“门主未寝,说是让萧姑娘入内一叙。”
萧月姚一听,芳颜登时羞红一片,好如初春里的桃花儿一般,十分动人心弦。此际她心田意洽,又小鹿乱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