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就像是一个“大仙儿”。没有一个人看好他,都说:“莫学李精诚,百事无一成”。
甚至有人说他本事不大,但却极度地傲慢、清高,说他从来不知道谨言慎行,“有娘养没爹教”。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
但实际上,他的父母尤其是他的父亲杨忠诚从小就按照三姓寨祖辈们口口相传的主流价值观,苦口婆心地教导他。
杨忠诚从来都不吝惜动用家法。
他经常用疙疙瘩瘩、青筋暴露的水竹根鞭子狠狠地抽打李精诚。
玩世不恭的李精诚,虽然经常把父母的这些话当成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也没有完全遵照这些教诲去指导自己的为人处事。
但是,这些个条条框框甚至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家规,他却耳能熟祥,搞得清清楚楚。
他自诩为一个明白人。
因此,这几十年来他虽然没有干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来,但是也从没有做过离奇出格的事情,更没有触犯法律,也不曾十分恶劣地对待过别人。
相反,他还是一个热心快肠,嫉恶如仇的人,在日常生活中侠肝义胆,敢说敢干有担当。
他只是不喜欢虚心假意地和别人打招呼,不喜欢凑热闹,不愿浪费时间与相交不深的人寒暄,不喜欢两人一伙三人一帮地拉帮结派。
他总是单枪匹马,忙着去伺弄自己喜欢的小蜜蜂们。要么,就待在家里看看书,睡睡懒觉。
但就是这样一个他,多年下来,压根儿就没有融入到三姓寨的“主流社会”里去。
世间万事万物,有因必有果。
高大英俊、“一脸官相”的李精诚竟然会百事无成。
上帝为你打开一扇门,总是会为你关上一扇窗。
他既没有一份正经工作,也没有干什么副业挣到什么钱,而且还不愿意伺弄身为农民的那一亩三分地。
家里住的房子都还是八十年代初期他父母自己去砍柴、挖窑、拌土、浇坯,请人烧砖烧瓦建起来的青砖挂斗瓦房。
因为当初烧砖时柴火不够,以至于其中一窑两万多块青砖没有烧过心,强度不够。
几十年下来,墙面就已经开始大面积风化了。
墙壁上的砖东一块西一块地陆陆续续碎裂、掉渣,最后干脆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空洞,成了麻雀和野鸽子争相筑巢做窝的好地方。
村子里条件稍好的人家早就起起了砖混结构的平房,干净卫生,结实耐用又好看。
可李精诚他们家,多年来都没有一个在外赚钱的,只能在几亩薄地里刨食,能混个温饱就不错了。
油盐酱醋、吃穿用度要花钱的地方,全靠自家经济林里的那一点点香菇、木耳和板栗和贾家伯娘每年多喂一、两头猪去卖,或者是堂伯杨忠诚在农闲时,下河打点鱼去卖两个钱。
生活虽然不愁,但荷包里却不暖和。
房子都快破成危房了,最好就是能够推倒重建。
可忠诚伯捉襟见肘,囊中羞涩,所以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为了不影响观瞻,不影响李精诚那些个相亲的对象来看门户,忠诚伯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来修补修补这些个破洞,可寻遍市场也买不到当年一样的青砖了,只有红砖。
用红砖把业已风化了的青砖替换掉后,漏风问题倒是解决了。但远远地看上去,青砖墙体上星星点点地点缀着红砖,像是在墙上打了很多补丁,杂乱不堪。
但补完墙洞后的忠诚伯,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粉刷墙体了。
一直到近几年,新农村建设全面展开。乡里派人多次敦促无果后,便免费地把李精诚家正对着公路以及目能所及的几面墙都给刷上了白石灰,这才总算是遮上了丑……
综合李精诚家里的窘况和他个人的表现,乡邻们普遍给与了他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评价。
用乡下话来说,他就是一个“遇着横草不肯树,倒了油瓶也不扶”的懒汉;而用城里人时髦的话来讲,他就是“啃老族”兼“街溜子”。
乡邻们经常聚在一起对他指三道四,并预测他在自己爹妈死后,早晚会混成吃低保的五保户。
李精诚怎会不明白懒惰是万恶之源的这个道理?
但他却始终认为他不是懒,而是没有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此前,他感兴趣的事一直都是养蜂。
他从小就喜欢与蜜蜂打交道。
他也曾想过通过养蜂来改善改善他们家窘迫的财务状况,提高一下生活水平。
可他摆弄蜜蜂都十多年了,却没有半点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