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小心觑了眼她的脸色,见她并无明显不悦,叹息一声,“这二人,一个不理俗务;一个嘴快、心不甘,听说在三妹妹那里着实惹了些事。好在三妹夫是个通情达理又乐善好施的,家大业大,给了他们三个铺子,让他们单独过日去了。”
这三个铺子若败完了,对方不会再管,他们二人也没脸待在那边了。
王熙凤心中叹息,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若是他们来投奔自己,少不得也得给些银子,若长期往自己伸手,那是不能的。
可是,真要看着他们一家子饿死?自己也有些不落忍。
唉,烦死了。
季晴文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黛玉则怔了一下,脑海里是初见贾宝玉的场景。
原本也是个聪明伶俐人,却生生被养成了这样,唉!
她摇了摇头。
姐妹二人都没有接话,王熙凤赶紧转移话题,看着赵瑾,“要我说,还是世子妃会养孩子,早年林妹妹身子不好,被你养得健健康康、人比花娇、又能干。现在,姐儿也一看也是个聪慧能干,有大出息的。”
再相见,她明显拘谨了许多,说话总会小心看着季晴文和林黛玉的眼色,生怕得罪她们。
要知道,她现在的铺子还在和季晴文她们分着账,对外也多多少少打着世子妃的名头呢。
便是贾府,也因为这一层关系,而少了许多人惦记。
她不得不小心奉承着。
林黛玉心思细腻,从她进门没多久便察觉到了,想到女子不易,心下叹了口气,“二嫂子如今与我们姐妹,越发见外了,又不是外人,如何就这般奉承、小心了?传出去,人家还要说我们姐妹拿乔呢。”
王熙凤一怔,很快红了眼,“如今府里没个男人,着实是难了些,我知你们忙,可还是上门来叨扰,想着人家外面看着,咱们依旧还有关系,便不敢轻易欺负我们,我这心里,也实在难受。”
平儿也抹着眼睛,冲季晴文和林黛玉福了礼,“世子妃、林姑娘勿怪,为着大老爷和琏二爷的事,奶奶操了许多心,送出去许多银子,府里哥儿姐儿、下人也都不能亏待了。世子妃几年未归,少不得有些人做手脚,二奶奶心力交瘁,也是着实没办法,才与你们两位见外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实在是日子欺人,不得不低头。
低着低着,就习惯了。又因为有求于人,姿态更低了。
她看着也心疼得很,可又没有办法。
贾家、王府、史家都不行了,只能指望世子妃和林姑娘了。
林黛玉将平儿扶起来,推她到王熙凤身边去,“有这会子功夫跟我饶嘴皮子,还不赶紧扶你奶奶下去洗洗去。省得出了门,人家以为我们欺负了她。还说是来求我们的,依我看,分明是来整我们的。”
她看向季晴文,脸上带着戏谑,“姐姐,咱们别理她。”
小模样带着几分调皮傲娇,与当初她在贾府,与姐妹们玩笑时极像,王熙凤心头一热,热泪滚落,声音哽咽,“那我还偏不走了,我带着哥儿姐儿住下来。”
当初说过,她若落难,便住进来的。
林黛玉脆生生道,“哥儿姐儿住进来可以,你可不许进来,我见不得你这怪样子。”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梳洗、装扮,然后来讨林姑娘欢喜。”王熙凤眼中带泪打趣着,在平儿的搀扶下去梳洗。
林黛玉待她离去,轻轻叹道,“不到四年,二嫂子老了十几岁,脊背都弯了,看着让人心酸又心疼。”
季晴文道,“世道让男人去打拼,让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可若是男人不扛事,受罪的便是女人。二嫂子还算能干的,又与王府、伯府有些关系,换成其他普通的女人,过得更加艰辛。”
林黛玉一脸严肃认真,“不止裕凌关及其周围,王朝其他地方也该让女子读书识字、学习技艺,方能在遭遇不测之时,有安身立命的机会。”
季晴文道,“任得而道远,咱们都要坚持、努力。”
林黛玉点头,有支持、珍重她的人,有与她同行的人,以后一定会成功的。
她眼中充满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