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到后院,便在院中看到了邱道长正在练功。后方的老道士姗姗来迟,看到邱道长,气喘地道:“邱道长,这位善信她……”
邱道长看了二人一眼,对老道士道:“师兄,我知道了,这位也是我们协会的会员,有什么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吧。”
老道士想说的话被打断,只能说呐呐地咽了回去,一边往回走一边道:“这样啊,早说嘛,早说就……”
院中,邱道长久未见温言,乍见尚有些欣喜,只是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不由问道:“温言啊,好久不见,不过你这是?”
温言冲邱道长点了点头:“邱道长,我来找马长青。”
“长青?他……”
院中的一间房门被推开,马长青自内走出,打断了邱道长的想问话,他看到温言,似乎便已知晓其来意,顿了顿,行礼道:“温言师姐。”
“师姐?我可当不得。”温言看着对方一席道袍道髻的装束打扮,心头愈发火起,“晓筱的事,你怎么说?”
“我……无话可说。”马长青低下了头。
邱道长在旁也算明白了,此前他也知晓协会内这位道种遭了情劫一事,然而还未等他们这些师长来点醒他,他便自己走了出来。
当时,他还暗赞马长青确实是会长看重的修道种子,禀赋超人呢,没想到情劫的那位女主竟然与温言有着纠葛,时隔这么多年,还被对方找上了门。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出面斡旋双方的矛盾,温言却已先一步堵死了他的话:“邱道长,这事儿和你无关,你就不要管了。”
邱道长话语一滞,看着温言,心头有些压抑。
马长青抬起了头,看着温言,目光一片平静:“温言师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晓筱姐她……”
温言打断了他:“她就要结婚了。”
马长青浑身一震,继而缓缓低垂下了眼睑,喃喃语道:“如此,也好,也好……”
温言看着他如此模样,心头更是愤怒,真气勃发,横推出一掌,瞬间就将马长青击飞出三丈之外,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撞破木门,撞进屋中,继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家具翻倒的声音。
“长青!”
温言的出手太快了,便是邱道长也来不及反应,更是万万未曾想到,在动静传来后,才忙不迭去查看他的情况。
温言注意到邱道长最后看自己的眼神,是愆怒、震惊、难以置信等等情绪糅杂的目光,但她已不在意了。
巨大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协会后院内此时仍在房中静修的诸位同道的注意,虽然满打满算也没几个人,且基本都只有业余水准。
“发生何事了?”有人在问。
邱道长已是搀扶着马长青自屋中蹒跚着走了出来。
“长青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是这位姑娘伤的你么?”
“姑娘,你居然在我协会之内行凶伤人,未免太不把我帝都全真道脉协会放在眼里了吧?”
“……”
温言在一众道士的声讨声中静立如松,一应风言风语也如清风拂面,不能动摇她的心志分毫。
马长青咳着鲜血,制止了诸人的话语,对温言道:“温言师姐,这一切确实是我咎由自取,长青认罚。”
说罢,又是对温言施了一礼。
“这……”协会诸位被马长青的话给整得不会了,感情他们是认识的,还是内部矛盾的说。但没事自然更好,诸人很快切换了身份,转而当起了吃瓜群众。
邱道长扫视过诸人一圈,神容严肃:“诸位不是还有功课未完么,有如此闲心在此晃悠?”
“哈哈哈,邱道长说得对,我等的功课还没做完呢,走了走了,这就去做,这就去……”
现场又作鸟兽鱼散,只留下了温言、马长青与邱道长三人。
邱道长看着温言,郑重道:“温言,你也是我全真一脉弟子,自然知晓这些修行上的关隘,长青他……”
马长青勉强平复了被温言真气入体后错综紊乱的内气,胸腔断裂的骨骼处又传来钻心的痛楚,这些他都忍耐了下来,截断了邱道长的话头,说道:“邱道长,你不用多说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长青并无怨言。”
温言清楚自己那一掌的掌力,虽是虚空而发,不着要害,却也使出了八成功力,马长青不过一段的练气修为,猝不及防之下挨了这一掌,此后起码得静养大半年才可彻底消弭由此带来的伤势的影响。
他以苏晓筱为情劫工具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一掌断他大半年的道途,也算是因果相抵。
不再看门廊上的二人,温言转身而走:“从今以后,别再让晓筱看到你。”
邱道长看着温言飒然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马长青,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马长青压制着伤情,对着温言的背影又是深深一礼——
曾虑多情损道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太上不负卿。
……
闻得此偈,温言离去的脚步顿了顿,终还是决然而别。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太上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