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姚中上摘星楼谒见纣王,纣王问:“爱卿有什么奏章?”
姚中回答:“西伯姬昌已经去世,姬发自立为武王,颁行四方,许多诸侯归心,将来会成为大祸。臣因为看到边境的报告,非常恐惧,陛下应当迅速兴师讨伐以正国法。如果懈怠延缓,那么那些观望的人就会效仿。”
纣王说:“料想姬发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能有何作为?”姚中奏道:“姬发虽然年幼,但是姜尚多有谋略,南宫适、散宜生之辈,有勇有谋,不可不预先防范。”
纣王说:“卿之言虽然有理,但料想姜尚不过是一个术士,能有何作为?”于是没有采纳。姚中知道纣王的意思是不想行动,于是就下了摘星楼,不禁叹息:“以后灭商的人一定是姬发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到了年底。第二年是纣王二十一年,正月元旦的早晨,百官朝贺完毕,圣驾回宫。一般在元旦日,各王位和大臣的夫人都会入内朝贺正宫苏皇后。各位亲王夫人朝贺完毕,都出了朝廷回府。灾难因此而起。
且说武成王黄飞虎的原配夫人贾氏,入宫朝贺,因为西宫娘娘黄妃是黄飞虎的妹子,一年姑嫂会面一次,必须款待半天。所以贾夫人先往正宫来。
宫人报告:“启娘娘:贾夫人等候接见。”妲己问:“哪个贾夫人?”
宫人回答说:“启娘娘:是黄飞虎原配贾夫人。”
妲己暗暗点头:“黄飞虎,你逞强助放神莺,抓坏我的面门,今天你妻子贾氏也进入我的圈套!”传旨:“宣贾氏入宫。”贾氏入宫行礼,朝贺完毕。娘娘赐坐。贾夫人谢恩。
妲己问:“夫人今年青春几何?”贾氏回答:“启娘娘:臣妾虚度三十六岁。”
妲己说:“夫人比我大八岁,还是我的姐姐。我苏氏与你结为姊妹,怎么样?”
贾氏奏道:“娘娘乃万乘之尊;臣妾乃一介之妇,岂有凤凰配山鸡的道理?”
妲己说:“夫人太谦虚了!我虽是椒房之贵,不过是苏侯的女儿;你位居武成王夫人,何况又是国戚,何卑之有。”传旨:“摆宴。”款待贾氏。
妲己坐上席,贾氏坐下首,传杯共饮。酒不过三、五巡,宫宦报告:“圣上驾到!”
贾氏听到了心里着忙,奏道:“娘娘将妾身安置到哪里去?”
妲己说:“姐姐不必担心,可以往后宫暂避一下。”贾氏果真进后宫躲避。
妲己接驾至殿上。纣王见有筵席,问:“御妻与谁饮酒?”妲己奏道:“妾身陪武成王夫人贾氏饮酒。”
纣王说:“真是贤惠的妲己!”传旨:“换席。”纣王与妲己一起饮酒。妲己说:“陛下可曾见到贾氏的容貌吗?”
纣王说:“爱卿的话说错了,君不见臣妻,这是礼节。”
妲己说:“君王虽然不可接见臣子们的妻子。但是贾氏是陛下您的亲戚,武成王的妹妹现在在西宫,她作为内戚,见面也无妨。外面的小民,姑夫、舅母一起喝酒,只是平常的事。陛下您暂且请出宫,到别的宫殿稍微休息一下。等我把贾氏带到摘星楼,那时您驾临,使贾氏不能回避。贾氏果然美丽动人,十分妖娆。”
纣王非常高兴,回到偏殿。妲己去请贾氏,贾氏谢恩并告退。妲己说:“我们一年才相聚一次,现在与姐姐一起去摘星楼看景色如何?”贾氏不敢违命,只得相随前往摘星楼。
妲己带着贾氏登上摘星楼,走到九曲栏杆,向下看去,只见虿盆内蛇蝎狰狞,骷髅白骨一堆堆的,实在难看。酒池中悲风凛凛,肉林下寒气侵侵。贾氏对妲己说:“启禀娘娘:楼下设此池沼、坑穴是为什么?”妲己回答:“宫内大的弊端难以根除,因此设此刑罚,名叫虿盆。有人触犯,剥去衣服绑住身体,送下这个坑穴,喂这些蛇蝎。”贾氏听罢,吓得魂不附体。妲己传令:“摆上酒来!”贾氏告辞说:“我决不敢领娘娘的盛情!”
妲己说:“我知道你还要到西宫去,我们随便喝几杯酒,也不枉上楼一趟。”贾氏只得依从。
且不说贾氏在摘星楼。且说西宫黄妃派差官打听消息,贾夫人进宫朝贺,姑嫂骨肉只有这一次的一年一次会面。黄妃倚宫门而等候。差官回报说:“贾夫人随苏娘娘上摘星楼去了。”黄妃大吃一惊:“妲己是嫉妒之妇,嫂嫂为什么会跟随着这个贱人?”黄妃忙差官到楼下打听。
话说妲己和贾氏正在喝酒,宫人突然来报:“圣上驾到!”贾氏感到非常慌张。妲己说:“姐姐别慌,请暂时站在栏杆外边;等见驾完毕,姐姐就下楼去,何必慌张!”贾氏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计策,只好站立在栏杆外边站立等候。
纣王上楼后,妲己行礼完毕。纣王坐下后,故意问道:“栏杆外边站着的是什么人?”
妲己回答说:“是武成王夫人贾氏。”
贾氏看到这种情况,只得拿出笏板行礼,妲己说:“赐卿平身。”。贾氏谢恩后站立在一旁。
纣王偷眼观看贾氏的容貌,确实美丽端庄,堪称绝代佳人。纣王传旨让她坐下。
贾氏奏道:“陛下和国母是天下之主,臣妾怎么敢坐呢?臣妾该死!”
妲己说:“姐姐坐下又有什么关系。”
纣王问:“御妻为什么称贾氏为姐姐?”
妲己回答:“贾夫人和我一拜为姐妹,所以称她为姐姐,她其实是皇姨,所以坐下也无妨。”
贾氏心想:“我今天算是掉进了苏妲己的圈套。”然后她低头伏地奏道:“臣妾进宫来朝贺,是出于礼仪;陛下也应该按照礼节接待我。古人说:‘君不见臣妻,这是礼。’希望陛下能赐臣妾下楼,感谢圣上的无边恩典。”
纣王笑着说:“皇姨很谦虚,不坐下来,我就站着敬你一杯酒怎么样?”
贾氏脸红心跳,怒气冲天,心想:“我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今天受到这种侮辱!”贾氏料想今天可能难以保全性命了。
纣王端着一杯酒,笑容满面地来到贾氏面前奉上。贾氏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于是用手抓起杯子,朝纣王的脸上劈头盖脸地砸过去,大骂道:“昏君!我的丈夫与你一起拼搏江山,立下三十多场奇功,你不仅不思量酬谢他的功劳,今天竟然还听信苏妲己这个贱人的话,来欺负侮辱大臣的妻子!昏君!你与妲己这个贱人不知道会死在什么地方!”
纣王大怒,命令左右侍卫把她抓起来。贾氏大声喝道:“谁敢抓我!”她转身一步,走近栏杆前,大声喊道:“黄将军!我为了你保全名节而死!只是可怜我的三个孩子,没有人照料了!”说完,这位夫人纵身一跃,跌下楼去摔得粉身碎骨。纣王眼见贾氏坠楼而死,后悔得不得了。
且说黄妃的差官打听到消息后,急忙向西宫报告:“启禀娘娘:大事不妙!”
黄妃问:“有什么祸事?”差官回答:“贾夫人坠了摘星楼,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黄妃大哭道:“这个妲己泼妇真是可恶!她和我哥哥有仇,现在又陷害我的嫂嫂……”
黄妃步行前往摘星楼下,直接上楼,指着纣王骂道:“昏君!你成汤的社稷靠的是谁?我哥哥与你一起在东边抵抗海寇,在南边与蛮夷作战。他掌握兵权,一片丹心助国家,连睡觉都不安稳。我父亲黄滚镇守界牌关,训练士卒,日夜劳累辛苦。我们一家忠烈,一心一意为国家操劳。如今是元旦之际,我嫂嫂遵守朝廷国礼进宫朝贺,是敬上守法,可你这个昏君却听信妲己这个贱人的话,将我嫂嫂诓骗上楼!你混淆是非不分纲常,绝灭人伦道德!你辱没了先王的名声,玷污了简册上的英名!”
黄妃痛斥纣王,让他无言以对。她看到妲己坐在一旁,便用手指着她骂道:“贱人!你扰乱深宫,迷惑天子。我的嫂嫂被你陷害,坠楼身亡,让我心痛欲绝!”
她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姐己,黄妃原就力气很大,她是将门人家的女儿。她把妲己拖翻在地,按在地上,手起拳落,打了二三十下。妲己虽然是个妖怪,但见纣王坐在上面,有本事也不敢使出来,只能喊:“陛下救命!”
纣王看着黄妃打妲己,心里有所偏向,上前劝解。纣王说:“不关妲己的事。你嫂嫂看到朕心里自愧,所以跳楼自杀,与妲己没有关系。”
黄妃在急愤之中,无暇细想,回手一拳,误打在纣王的脸上,“好昏君!你还来替贱人遮掩!打死了妲己,给嫂嫂偿命!”
纣王大怒:“这贱人反敢打我一拳!”他一把抓住黄妃的后鬓,一把抓住她的宫衣,提起来,纣王力气很大,将她往摘星楼下一摔,可怜: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纣王摔了黄妃下楼,独自坐在那里不说话,心里很是懊恼,但也不好埋怨妲己。
且说贾氏的侍儿随夫人往宫中朝贺,只在九间殿等候;没想到到了晚上也不见她出来。只见一个内侍问道:“你们是那家的待儿?”
侍儿回答说:“我们是武成王府里的;随夫人朝宫,在此伺候。”
内侍说:您的夫人从摘星楼坠下,黄娘娘为她辩解,反而被天子摔下楼,摔得粉身碎骨。你们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