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苒知道,这许多年来,他也在怀疑。
比如,为何其他王兄能够时时刻刻进王庭探望母妃。
而他,只能一年一次,甚至要在父汗派来的人在场的情况下,和母妃进行短暂的见面。
为何,所有人都说父汗多么宠爱母妃,但这么多年了,母妃去从未在王庭公开露面。
而且,去岁见面之时,母妃更是越发憔悴。
仿若一株失去了全部养分的兰花,要彻底枯萎在了西越的漫天风沙中。
再比如,为何自己曾在母妃面前提起过自己也想上战场一事,遭到的,却是母妃的狠狠一巴掌。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轻轻握住了淳于狄安手上的某处位置,淳于狄安只觉手腕顿时一麻,弯刀竟不受控制地脱手。
而掉落的弯刀,竟被时苒轻轻抓在了手中。
那动作极快,连淳于狄安都没看清楚她是如何动作的。
“不急,按照规矩,到了王庭之后,会有三日的筹备之期,而后才是本宫和汗王的大婚之礼。本宫等着你的回答。”
将弯刀会鞘,别回淳于狄安的腰间,时苒低声道,“若是犹豫不定,不妨去问问你的母妃。或许,她会给你答案也说不定。不过,要记得,本宫的机会,只到大婚之前。”
若是淳于狄安没有一个让时苒满意的答案。
那时苒也不介意,让老汗王再苟延残喘几日,她在西越,再仔细寻找下一位合适的人选。
左右,都是刀,磨练磨练都会锋利,无所谓是哪一把。
“你不怕我将这一切说出来?”
淳于狄安垂眸看向腰间的弯刀,脸上神色莫名。
“怕?先不说汗王是否信你。就算信了,西越敢杀了我吗?只要一时半会儿杀不了我,你们就要小心了。”
西越决计不会。
毕竟,和亲公主代表了两国情谊。
所以,之前的记忆里,他们也最多是用些磋磨手段。
病死,和赐死,可是完全两个概念。
即便大魏如今的国君再主和,这种明晃晃打一巴掌的做法,他也是绝对忍不了的。
一炷香后,淳于狄安打开木门,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的手里,拎着阿奴的尸身。
一旁等候的阿媖有些畏惧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爬上了马车。
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马车车门。
淳于狄安回首望向这辆华贵的马车,第一次心中有了些迷茫。
他,该相信这位公主的话吗?
尽管理智告诉他,大魏人说的话不能信。
可是情感却在告诉他,那公主说的话,不也是这些年来你一直怀疑的吗?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你该怎么办?
出神之时,他的部下跑过来禀告道,“王殿下,车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说着,又有些疑惑低头看了一眼被淳于狄安扔在了地上的那具尸身。
这打扮,是公主的婢女吧?
王殿下怎么杀了公主的婢女?
这是起了什么冲突吗?
“找个地方埋了吧。”
淳于狄安低声吩咐道。
属下立刻点头,叫人去来处理此事了。
而淳于狄安最后看了一眼此刻毫无声响的马车,转头一声响哨,一匹浑身漆黑,唯有四足雪白的神驹飞驰而来。
干脆利落翻身上马,他环视一圈四周,朗声道,“出发!”
队伍,正式朝着西越王庭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