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宗兰漪大叫搅乱计划,那亲信提前给她封住了哑穴。
所以如今,她只能以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时苒微微抬手,一旁的鸢牒使立刻心领神会,干脆利落绑住了那个亲信,而后上前为宗兰漪解开了哑穴。
重获声音后,宗兰漪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她仔细打量着时苒,良久后,轻叹道。
“你当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够策反了宗俨之的人。可怜他还以为你在西越饱受折磨,一心要想着将你救回去,与你长相厮守。你是真爱上了那位西越汗王?那可真是有意思了,你爱宗俨之的时候,他心里只有我。如今他心里只有你了,你倒是不愿回头了。”
宗俨之还满心欢喜等着迎回心上人,却浑然不知,六年的时光,足够将往昔的倾慕与情爱,全部化作乌有。
时苒踱步到了上首的王座,光明正大坐在了上面。
“爱?你不会以为,当年本宫愿意代替你和亲西越,是真的因为爱慕宗俨之吧?也不会觉得,本宫如今留在西越,是因为爱上了淳于狄安吧?”
右手放在黄金王座的扶手上,时苒轻撑着脸,一副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的模样。
为何这些人,眼中一辈子就只有一个爱不爱呢?
一个是大魏亲王,一个是大魏公主。
活到了这把子岁数,却依旧满嘴你爱我我爱你。
“留在大魏,本宫一辈子不过是个罪臣之后,身背罪籍,哪怕得宗俨之青眼,也终究逃脱不了身份的桎梏。可如今,本宫是大魏公主,是西越的天汗妃,未来,更有可能主宰天下。一个宗俨之算什么?同样,一个淳于狄安又算什么?”
时苒丝毫不顾及这里是西越的王庭。
因为,发生在启明宫内的事,绝对不会传到王庭外。
她虽是大妃,但六年的经营,足以让她在西越的威信,不逊甚至隐隐高过淳于狄安。
宗兰漪听到时苒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你是故意替我和亲的?你从一开始,就想要这个公主身份?”
这个时苒,居然从一开始,就将她和宗俨之都骗了吗?
时苒笑了笑,轻轻为其拍了拍手鼓掌。
“你倒聪明了一次。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本宫这个机会。他日,本宫若能如愿以偿,必定会为你奉灯一盏。就当做,本宫的心意了。”
时苒这般姿态,让宗兰漪彻底疯了。
她一直以为,时苒不过是好运,会些狐媚手段,所以才能够辗转两任汗王,仍能保全自己大妃身份。
可她从没想过,这一切,都是时苒早就算计好的。
她从一开始,就野心勃勃。
“你一个罪奴,居然还敢痴心妄想天下?你是女人!还是大魏的女人!你以为你帮着西越攻打大魏,将来你就能落得什么好结果吗?等他西越汗王成为天下之主,你的公主身份,只会成为要你性命的锁魂绳!你逃不过的!”
“还有你所生的那个孩子。你以为西越汗王会顾及那是他的亲骨肉吗?不,不会的。只有我们女子才会念及什么骨肉情深,觉得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男子,尤其是帝王,他们如何会顾念这些?!你死了,他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姬妾。孩子死了,他还能娶妻纳妾,有更多的孩子!你才是蠢,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宗兰漪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恨。
不光是对时苒的。
还有许多,是给她的父皇、她的母后、她的太子哥哥,还有她的夫君,宗俨之。
这就是和亲公主的宿命。
运气好些的,两国就这么和平下去,能够安稳到死,便是最大的福气。
运气差的,两国开战,和亲公主便是最先被推出来的炮灰。
故国要用她的死来激起将士和百姓的血战之心。
敌国则是要用她的死来祭旗,震慑对手。
她所生下的孩子,往往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一开始宗兰漪才会拼命想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