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道:“煎一帖我尝尝吧。”
珠儿:“……?”
*
苦药味弥漫在屋子里,把黄胖子都吓跑了。
喝完了药,苏沉刚放下碗,便听见外头传来一些骚乱动静。
苏沉循声出屋,看见一个老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不顾凌府家丁阻拦,红着一张脸往别苑而来,嘴上不断骂着什么“凌老贼”“目无尊上”之类。
珠儿从回廊小跑着过来:“苏沉少爷,您怎么出来了?”
“看热闹。”苏沉倚着门框,对着那骚乱处抬抬下巴,“这不是来找我的吧?”
珠儿呆呆道:“好像是来找您的!”
“……?”
珠儿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道:“珠儿听说和昨日一样,是太后宫中的人。”
苏沉惊叹想着:原来太后手下也有会骂人的!又问,“那为何拦着?”
“珠儿也不知道。”珠儿道,“您还是回避一下吧。他们会处理好的。”
凌府的家丁,竟胆敢拦太后宫中的人?即便是有头等的从龙之功,这种事也过于荒唐了吧?
苏沉垂眸想了一想,心下有了些许猜测,却没说什么,听话的退回了屋内。
苏沉手执茶盏凝神静听,不多久,果然外头的声音渐小,逐渐淡去。
一位太后便是再失势,也不至于叫一个臣子的家丁欺到明面上。
所以,如果他没猜错,那些人并非什么凌府的家丁,和昨日皇宫中遇到的常吟一行人一样,是宫里、或者说是直属于天子的禁军。
苏沉伸了个懒腰道:“我再睡个回笼觉。午饭叫我。”便往床上去了。
见他大白天躺床上,珠儿奇道:“苏沉少爷,今日天气这样好,你不上外头转转?”
苏沉钻进被窝,只露出个脑袋:“免了,我现在就是个冤大头,大街上谁见了我,都可以上来说一句[嗳,两年前欠我的三百两什么时候还?]”
“苏沉少爷哪曾欠那么多人银子?”珠儿是个直肠子,听什么是什么,压根没听懂他这个笑话。
其实苏沉哪里是说银子呢?
自打失忆之后,爱他的,恨他的,每个人都直冲冲的来。
那些人那样目光灼灼看着他的时候,哪里是在看他,分明是在看两年前从这里离开的那个“苏沉”。
只是,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又该拿什么去回应这些情感?
而记忆中逐渐明朗的那个人,又已早早的离世了。
一想到这,苏沉便又觉得烦闷起来。
“况且,我这会儿出去,自己玩不痛快不说,还给人增加差使。没必要没必要。”
珠儿傻傻问:“给谁增加差使?”
还能有谁,外头那群盯梢的禁卫呗。现在这群人是守在凌府,自己若是出门,这群人保不齐就要在大街上盯梢了。
但苏沉没多解释。
珠儿见劝他不动,收了药碗便准备出屋,可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兴致勃勃道:“苏沉少爷,淳王爷又来啦!”
苏沉立刻坐了起来,此时此刻,他竟觉得这话有些悦耳。
淳王虽有些不靠谱,却已经是他从记事以来,唯一能够信赖的“朋友”了。
不知不觉,他甚至开始想念起这位认识了三天的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