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你。我路上买了两张梅肉烧饼,花的你的银钱。喏,别说我没分你。还有,剩下的银子也还你。”苏沉从怀里取出钱袋子和包着烧饼的油纸来,刚递出去便发现淳王在掉眼泪,“你哭什么?”
淳王坐着嚎啕:“呜呜——本王还以为再见你不着了!”
苏沉了然。先前那小皇帝下令将他押送回封地思过,八成连个期限也没给,等同于无召不得回了。
“这不没事了嘛。”苏沉笑着将肉饼又朝他送了一下,“喏。”
将淳王留在长安这件事,苏沉还是挺感激小皇帝的。
二十年过去,一切都变了,淳王却还是和从前的六殿下一模一样,天真,率直,实在难得……
想想,偌大的长安城若是连这人也没了,独自守着二十年前记忆的自己,又该有多孤独啊。
两人排排坐在床沿,弓着身子吃饼,淳王有些好奇地看着苏沉,问:“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还行,送我去天牢转了一圈。”苏沉咬了一口饼道。
“天牢?!陛下打你下天牢?!”淳王大惊失色。
有这么意外吗……苏沉莫名想笑:“做做样子的,上午进去下午就出来了。”
淳王这才松了口气。
“哦对了,说到这个,我在天牢里遇到了个人。叫虞照青。”
淳王也咬了一口饼,含糊不清道:“虞大人?那是废帝当年的老师啊。”
“嗯,我现在知道了。”
淳王面露关切神色:“他也在天牢里关押许久了,他还好吗?”
苏沉道:“听说日前已回府了,陛下让他继续做监军,戴罪立功,休养好身体便启程。”
“真的?!”淳王满脸高兴,“既然陛下从轻发落虞大人,那……那……”
苏沉知道他想问什么,摇了摇头,并道:“王爷,废帝那件事,您还是不要再插手了。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也都是那同母同胞的两位自己的事。”
淳王也该得了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垂头丧气道:“唉,本王无权无势,如今又被勒令在府中思过,还能做什么呢……倒是后怕……还险些将你拖累了。”
“……”苏沉一时没法接这话,说没拖累吧,肯定是有,但说拖累了什么?算算自己好像也没少一块肉。
于是思来想去,他厚着脸皮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知道就好!”
淳王默默点头,静了许久,才道,“有时,本王想……如果大哥还在就好了……”
苏沉:“……”
可不是吗。君王不就该如此睿智而仁善,能掌大局而不拘小节吗?
如果那个人还在,他们几个年少的皇子如今都不过是闲散王爷,哪里会到兄弟阋墙的那一步呢?
他们或许还能像那年篝火前吃栗子糕那般,笑得干净纯粹。
苏沉很快打消了没用的想象:“话说回来,从虞大人口中,我听说两年前我去了洛城。那是个什么地方?”
“洛城?本王听说那里山水极美。城郊大大小小湖泊有二十四个,人称湖城呢。”
“……”苏沉摸着下巴,心想这地方听上去倒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辞官云游,泛舟湖上,自己在失忆之前还真是个挺会享受日子的人……
“我想去一趟洛城。虞照青说我两年前临别时说要去那,我想去看看,搞不好能弄明白自己怎么失忆的。”
“可,如今陛下允你出城了么?”淳王傻傻问。
“事在人为嘛。”苏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