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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熙春慕雪,摩云仙芝

正当大家还在陶醉之中,“铮铮嘤嘤......”此曲突然变得节奏整齐紧凑,音调跳跃富于弹性。旋律一张一弛变得更快了,一种紧张、畏惧的氛围悠然而生。这时候炀仪才反应过来,不过那琴魔似乎故意拖延了一些节奏。炀仪顾不得多想,双手缓缓上扬,地面之下升起一条锦龙,蛟龙出海叱咤风云。那琴魔右手一挥,三束淳光激射而来,出海的蛟龙被逼得不得前进。但下一刻,忽然分散化成十八玉龙,群龙无首一式以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的轰炸而来。琴魔双手不断地交替挥动,速度之快只能看得到手影。而那琴声变得更加阴森恐怖,炀仪感到四下阴沉冰寒,突然之间伏兵四起,万军冲杀已至跟前,十八真龙已风流云散。于是潜龙于陆在炀仪身体穴道留存每一处的功力,均又再次发出群龙无首的十八真龙,而且十八处穴道的留存竟能连续十八次发出十八条真龙。就在炀仪第九次发出群龙无首之时,那琴魔的琴音仍然是高亢激昂、高潮跌宕,而且这股音波的攻击也是源源不断、滔滔不绝,于是炀仪在第十次群龙无首中加以灵变,其利乘乱之际出其不意,画龙点睛以达利涉大川、履险如夷之最佳时机的神妙之笔。只见那琴魔似有惊措,他也没想到炀仪的摩龙真诀如此变化莫测。画龙点睛这一式掌法,乘乱而进、后发而先至,劲力之强胜过十八真龙。不过琴魔便是琴魔,他瞬间连拨了三下中间最粗之弦,只听得三声惊天动地的响声突然爆发,刹那之际如同被千斤巨锤撞击了三下一样,炀仪只觉得心神欲飞,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五步,竟一时间不知发掌应敌。

大家看到炀仪攻势突然衰败,心里全都惊出一身冷汗。别说那炀仪距离琴魔如此之近,就连他们这些远远立于高台之上的众人,也被琴魔的这三声琴音震得心神不宁、惶恐不安,脚下鬼使神差一般后退了三步。大家的心都快要跳出了胸口,便也只能呆呆地望着、期盼着。

还好炀仪的精神凝神力异常强大,他立刻变得闭目自若、气定神闲。丹内气海提气运功之时,整个人开始漂浮在空中,身体周围出现双重光环,那万般犀利的琴音音波均不能近其身,且萦绕而逝。他的四周出现两条真龙徐徐盘旋,低吟却是声如洪钟,刚才被琴魔打散的真龙忽而涅磐重生。炀仪仍然闭目闲适,八荒音波依旧避君三舍,他直立于空中且双手合十,摩龙涅诀不断顿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琴魔不再闭塞双目,而是双眼大睁,手中琴弦早已乍现出电光火石。

“浩瀚苍穹!”随着琴魔大声高喝,他已使出了最高琴音奥义,台上众人看到那音波之中电闪轰鸣,如同澎湃汹涌的怒潮一般冲击过来。再看炀仪,单掌徐徐向前一伸,巨龙逆潮遨游,竟能与浩瀚苍穹的怒潮相抗。这正是摩龙最高真诀之亢龙有悔!那傲决真龙一飞冲天,激起千层巨浪,英姿飒爽壮志凌云,气势磅礴的浩瀚怒潮渐渐消散。那被激荡而起的残碎冰块全都融化于空中,待到炀仪和琴魔收功罢斗,晴空洒雨、雾气朦胧。

琴魔惊问:“这一式,可有名讳?”

“晚辈多谢前辈手下留情。”炀仪先是抱拳施礼,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回答道:“这两式分别叫作摩龙涅诀和亢龙有悔。”

高台上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炀仪,但他已慢慢向前走到琴魔的面前,两人竟然相谈起来。就这样竟然过了一炷香,大家也一动未动。

上官云怡忽然大喊了一声:“炀仪小心!”

于此同时,炀仪也看到了琴魔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名禁卫魔将,那禁卫魔将直扑琴魔身后的妖魅而来。妖魅似乎身受重伤,不然以她那鬼魅的身法完全可以避开,显然她是因伤而不能及时做出反应。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铿铿”两声琴音,竟然瞬间逼退了禁卫魔将。而禁卫魔将身后的黑白双头恶狼也快速窜了过来,此时琴魔已把妖魅护在了身后,又是“铿铿”两声,黑白双头狼已血溅当场。

高台上的上官云怡等人看得清清楚楚,那魔渊之阵已进入间歇期。趁此之际,从外边又零散地冲入一波儿魔军进来,数量虽然不多,但大多数都是高阶魔兽。众人已顺绳梯下滑,上官云怡一马当先。此时琴魔身边又出现了另一名禁卫魔将,经过大战的炀仪也只能勉励抵挡住一名禁卫魔将。而那妖魅的确是负伤严重,琴魔只好一边护着她一边向后退,还好有天争教主举刀上前来助战,不过四个人瞬间已被群魔包围。危急之际,四人的周围四面八方升起了十六根石柱,十六根石柱形成八卦阵法把他们护在中间,正是上官云怡使出了无方法阵。

这无方法阵已被上官云怡加以改良,此时每根柱子之间均以无形电网相连接,即使强如禁卫魔将那般也一时难以突破进去。琴魔观察了一下跃上高柱,他想以琴音击退魔军,哪知道两名禁卫魔将也跃上了高柱和他形成了对垒。琴魔立即盘膝坐下,把觅八荒古琴放平在身前。这时禁卫魔将已发起了攻击,无数闪闪发光的“拳头”攻向琴魔。琴魔不敢大意,琴音已化作无形气墙挡住了禁卫魔将的隔空攻击。琴音节奏畅快淋漓,音调变换之际均激射出两道音波光束加以还击。可那禁卫魔将竟然如绝顶高手一般,攻击与防守做得十分到位,一时之间无方法阵的十六根柱子上成了双方激战的战场。

上官云怡使出五雷厉法绝技打通了道路,她进入无方法阵之中来到了炀仪身边,看到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此时常乐、冰漓等人也都来到了广场,正快速冲了过来,后边还有摩天教众均不顾生死的往高墙下涌来。

上官云怡说:“魔渊之阵还在间歇期,这里的雷电阵法坚持不了太久,常乐他们也都下来了,我们要尽快杀出去和大家汇合。”

当上官云怡话音刚落,炀仪还未说话,那琴魔利用音波功已发话先至:“有劳峨眉绝女侠带我夫人先出去,并护她周全,此恩定当相报。”

上官回道:“琴魔前辈不必客气,峨眉弟子绝不会见死不救。”

于是在炀仪和天争的掩护下,上官云怡搀扶着妖魅出了石柱阵。不一会儿萧仲英杀过来,接着是冰漓和张祯山等人,大伙儿护着上官云怡和妖魅缓缓向高墙退去。摩天教的众人也都赶到了,上官云怡把妖魅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并把她托付给了常乐和龙僷,随后又加入战斗。

虽然战场上大家奋力厮杀,一个个魔怪异兽不断倒下而消散,但外边的魔军还是不断进入到广场,这样打下去消耗太大,于是大家开始撤向高墙。此时石柱上,琴魔的琴曲更加急促起来,一连十二道音波光束已把其中一个禁卫魔将击得粉碎,另一个禁卫魔将飞身冲了过来,也被琴音功力击中爆裂而散。不过此时琴魔的琴声却一直未断,炀仪听到此处的旋律,就知道琴魔将要使出绝技了。于是炀仪回头定眼观瞧,那琴魔虽是背向着他们,却飞身而来,并在空中使出了浩瀚苍穹的绝技,澎湃汹涌的琴音怒潮刷洗着战场,魔军顿时全部灰飞烟灭。

萧仲英和天争已把追上来的魔军全部斩杀,众人也全部上了狭长的环山小路,那琴魔本就轻功极好,借着发功的反作用力,瞬间已落到了炀仪的不远处,不过他稍微踉跄了半步,却没能逃出炀仪的眼睛。高墙上有强弩掩护,魔军已无法追上来,过了一会儿魔渊之阵再次开启,战场上的几十个魔军异兽也被射杀殆尽,大家总算是有惊无险,全都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众人回到了望台,那琴魔一刻不离妖魅身边,甚至堪比他手中长琴。看着二人情意绵绵,大家心中似乎忘记了眼前人乃是琴魔。前翻镇魔珠蕾被盗走正是这二人所为,竟使得整个摩天教在抵御魔军的进攻中损失大半,那破尊教主为了阻止魔军进攻,最后乃是油尽灯枯灰飞烟灭。而现在大家看到的琴魔,虽然雄风依旧,但看到更多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容貌清瘦的老者,丝毫看不出这位就是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琴魔。而那妖魅虽然近若花甲之年,然而三千青丝下眼波流转,魅惑天成,容颜美丽妖娆无比。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面容极为憔悴。

上官云怡向天争教主请示,她想要把琴魔和妖魅带回到她们的住处。那天争心里虽然有恨,可是刚才自己已完败于琴魔,纵然教内还有一万余众,但那琴魔岂是说擒就能擒下的。而且刚才在与他的对决中对方处处忍让,若非如此自己早已命丧当场,那琴魔刚才未伤教内一人,看来他并不想与摩天教为敌,其中缘由他也十分想要了解,便答应下来。等回到瑶茉的所属住府,上官云怡先为妖魅进行了治疗,之后那琴魔才慢慢道来。

原来此番上云顶峰,琴魔是想要得到一种名叫摩云仙芝的灵药,他说那仙芝灵药就在那石桥的另一端,它生长在那悬崖石壁上,可是刚才他们走过石桥后并没有看到摩云仙芝。琴魔猜想可能摩云仙芝掉到了悬崖之下,他本要穿过魔渊之阵到外边去查看一番,却被在广场上的摩天教的弟子发现,这才双方打了起来。

上官云怡在为妖魅治疗时,发现她已是难以回天,她的伤并非是近日所受,而是已有两年之久。妖魅说她是中了冥空掌才至如此,中了冥空掌的人,白天冰冷如雪而夜晚烘热似火,即使是绝顶高手也熬不过一个春夏秋冬。若非妖魅自己功力深厚且身上有些灵丹宝药,早就不在人世了。之后还好有琴魔在身边,一直在为她输送内力抵御伤痛。那冥空掌本是冥空冰火的功法绝技,而冥空冰火却是望月酒家的杀手,排行榜第三位的便是他们。

上官云怡和众人全都费解,既然是望月酒家的人,为何妖魅竟被打成如此重伤,她不是望月酒家的当家人吗?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于是妖魅说起了往事,四年前那华山的岳先生便想邀妖魅加入到他一统天下的队伍中,但妖魅拒绝了。妖魅觉得这个姓岳的迟早要弄的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便不再和他合作,即使他出再多的钱,也不会派出一个杀手为其所用。后来由于琴魔的魔性难以控制,妖魅要常常陪在琴魔的身边,望月酒家的事务慢慢地交给了冥空冰火二人打理。谁知道两年前他们被姓岳的彻底收买了,二人趁琴魔不在的时候暗中偷袭了妖魅,妖魅负伤而逃,从此整个望月酒家便已落在了冥空冰火的手中。

上官云怡问起姓岳的身边二人,那一蓝一红二人是不是就是冥空冰火,妖魅说那二人不是冥空冰火,而是他们的弟子,专门负责姓岳的人身安全。炀仪这才明白过来,那日前往望月酒家顺利救下冰漓和张祯山,皆因琴魔和妖魅早就不在望月酒家了,否则自己绝不能全身而退。

上官云怡问他们,是如何得知这里有天下奇珍摩云仙芝的,妖魅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如实地告知了大家。那摩云仙芝妖魅是在本门的药理宝典中得知的,书中对摩云仙芝的样貌记载的十分详细逼真,并附有有简图。妖魅说,先前她也不认为世上还会有摩云仙芝这样的仙药了,可在她和琴魔夺取镇魔珠蕾的当天,她在桥上等待琴魔返回的时候,四处张望下,确实看到了那悬崖峭壁上有一株植物,就如同书上记载的摩云仙芝一模一样。但当时已来不及采摘,琴魔返回后,他们便逃下了云顶峰。

妖魅知道上官云怡她们还会接着问下去,大家一定会问个水落石出,她就干脆慢慢地坐了下来,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当初她们二人离开了望月酒家后,妖魅发誓不再理会江湖诸事,她便带着琴魔远赴草原塞外,日子倒也过的也十分惬意。可是琴魔的魔性越来越难控制了,之前还只是月圆之夜发作,而且容易用药物控制,可后来每隔几日便要发作,每每发作便会魔性大发,且损伤身体,而且难以在短时间清醒过来。

就在前些月,她们遇到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功法,竟然在弹指间便能控制琴魔的魔性。妖魅向黑衣人求教功法,黑衣人却说此功法只是应急而用,不可治本。妖魅觉得他一定知道彻底根治琴魔的方法,便一再相求。黑衣人说他也没有办法根治,不过他答应会向高人询问,便约我二人于前二十日在惜城西边的一带相见,那日见面后黑衣人告诉我说,要想根治琴魔身上的魔性,非要吞下那至宝镇魔珠蕾不可。

炀仪回忆了一下,二十日前他和上官云怡在惜城丹霞山一会带救下了肖阳,回到惜城后肖阳也说过,有几个摩天教的弟子死在一男一女两名高手之下,当时还以为二人是向昆仑境而去,可是想来不对,返回时遇到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人追杀肖阳直至被炀仪所救,这个人极有可能是盘龙鞭,那么另一人便是帝幽。正是此时,帝幽前去告知琴魔和妖魅二人镇魔珠蕾的事,这才引得他们二人上了云顶峰,目标就要夺取那镇魔珠蕾。

妖魅说,琴魔服下了镇魔珠蕾后,果真变得清醒过来,这几日经过她的观察,琴魔身上的魔性已彻底根除,整个人已大变,尤其是性情变得和蔼了很多。可是琴魔前辈得知妖魅命不久矣,他也不愿独活。后来妖魅告诉琴魔,只有天下奇珍摩云仙芝能令自己起死回生,并告知自己曾在石桥之上见到过摩云仙芝,琴魔便带着自己再次上了云顶峰,来到了石桥前。

妖魅说,她的本名叫作慕容雪珂,上官云怡和炀仪被她们两人的故事所打动,竟然静静地听了下去。两人年少相遇一见钟情,开开心心地度过了半年的光景,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两人没能相伴终身,后来各自闯荡江湖,十五年后景释天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而慕容雪珂早已堕入黑道,再经过十几年努力,她建立了望月酒家。可不久后的景释天得到了《残阳飞雪》,经过几年的研习后,他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魔性,而后性情大变。慕容雪珂得知后,想尽办法找到了他,也许是那段难忘而又美好的记忆唤醒了他的心性,之后只要慕容雪珂在其身边,便能很好地控制他的魔性,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过的也算幸福美满。后来便发生了冥空冰火夺权的事情,再后来便遇上了她们所说的黑衣人,事情便一直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原来琴魔并非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既然他的心性已然恢复往常,那么琴魔便不复存在了。他那曲即兴所作的《熙春慕雪》便是最好的证明,因为二人便是在一个明媚的春天相遇相识的,“慕雪”的含义是景释天对慕容雪珂的一种思恋。琴魔说过,自从他清醒过来后便忘记了《残阳飞雪》,也就变回了最初的那个景释天。

其实那日他们二人也亲眼目睹了魔军攻打云顶峰的整个过程,摩天教全体教众和破尊教主的奋不顾身和英勇就义,也让二人无比动容感慨。于是二人决定把余生留在这云顶峰上,后来天争教主也寻来了那株摩云仙芝,并把它送给了景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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