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要来陪它玩的,我答应过它的。”女孩站在台边,轻轻地蹲了下去,被雨水淋湿的刘海沾在她的脸上。
她伸出手臂,苍白的手指在蜿蜒至街边的血水里划动着,温柔地笑了起来,“你看…它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我最喜欢它了。”
“你不去店里拿你忘记的东西了?”顾向城依旧直视着雨幕,缓缓问道,“你的名片丢在那里了。”
“不去啦,已经没有意义了。”
季画诗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来,伸出五指在雨里冲刷干净,“本来是要拿的,结果看见你过来了,就决定不去啦!”
“当时张磊接受心里咨询的时候,我在登记处查了病历,你曾经探望过他。”
“对。”季画诗又笑了,“我没猜错,你果然是警察那边的。”
“我只是一个教学的教授,什么都决定不了。”顾向城扭过头,语气平静地望着她,“可是,我想要知道真相。”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呢?会有改变吗?”季画诗直直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地保持着微笑,“你看,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多的校园欺凌案件,案发,举报,查处…无所作为的老师们走了一批,漠不关心的老师们又来了一批。
多年前的那个女孩的冤魂还没有散去…现在,又多了我和她。
不对…相比起那个而言,其实我们…
算了,说这种抱怨的话也没什么用,反正也不会变好。”
“会变好的。”他同样以坚定的目光回望着女孩,“这个世界在缓慢而认真地不断变好。所以,不论跻身过多少肮脏与阴暗,总还找得到光。”
“真是活得像棵荒草一样。不过,我还真的说服不了你呢…”
她幽幽地看向了天,不再说话。
“那时候洪木秋死去的时候,你就在现场。”顾向城忽然开口,“一直站在门口,对吧?”
“是呀。”
季画诗微微歪了头,却又忽然困惑地皱起了眉,“可我并不知道温伊当时会吓得躲在柜子里,如果知道了…应该会放过他们的。”
“我调查了现场,洪木秋当时其实应该有机会从张磊手下逃跑。
但是,你却把门锁上了。”
“张老师那个蠢货。”她吃吃地笑了起来,清丽的面容扭曲而憎恨,“自以为伪装地好好的,别人都看不出他们俩分手了,以为我们傻啊?
说起来真是巧,温伊能悄悄弄到画室的钥匙还要拜他所赐。那个家伙,天天闲来无事就往她家赌场逛,一泡就是一夜。用耳朵想想都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那天晚上,我本来只是去画室找丢在那里的东西,我从没想到温伊会在。
…她和我不一样,她自从为了自保加入班里联合欺负我之后,我们就不再说话了。
我走到门口,就听见那两个家伙在画室里大声争吵——你不要以为洪老师是什么好人。我透过猫眼看见她一次一次想要往门口逃跑,就从外面把他们关了起来。”
“为了报复?”
“对,为了报复。”季画诗抬起手臂,看着上面的淤青,“那么不负责的老师还是死了好吧…既不会再伤害到我,也不会伤害到别人。
不过她死的时候哭得还真是惨啊…被她的男朋友活生生套上绳索,吊在了房梁上。
我听着她哭着叫啊,喊啊…嘻嘻,真是难听的声音。
直到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连张老师的叫骂声也没有了。”
她静了下去,又不说话了。
“…是吗?”顾向城缓缓答道,转身走向雨中,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我说教授先生,你真的不来抓我吗?”季画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失望地摇摇头,朝他的背影说道。
“你的生日是下个周三吧?”他忽然停在路口,背对着她问道。
“这也是调查来的吗?”她挑起好看的眉眼,问道。
“”
“温伊根本就不是死于张磊之手,你的栽赃嫁祸也未免太过拙劣了。
她的死是因为三天前形成的颈动脉破裂,就是在那条绳索断掉时,撞地死去的。”
顾向城微微扭过头,镜片上全是水雾,看不清表情,“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