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样了？”

“嗯，开始吧。”

顾向城从隔间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居然很罕见地没有穿西装。

他套了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站在一边摘了眼镜，把戴着的皮质手套也给解了下来。

这么一打扮，倒还挺像是邻家大哥哥的。

何酒酒不知从那里抱了一个毛绒的兔子玩偶，拽着它的耳朵窝在旁边，适时地吐槽着。

虽说从气质上看还是像个变态教授…她听见何绍航走了进来，转过身把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安慰道。

“没关系没关系，等这位哥哥问完你话，我们就去买糖吃。”

…真是难为了他了，何酒酒扶额。

眼见着那个叫小纯的女生已经偷偷摸摸地躲到了房间的一角，全程没有看这边一眼，何酒酒有点忍不住了。

她刚想站起身，去接替这项艰苦的任务，就被顾向城伸手拦住了。

可能是因为长久不接触阳光的原因，没有戴手套的五指苍白而修长。

他明显是不习惯这种和人接触的触感，碰到后细微地皱了皱眉，然后开口。

“你坐下吧，我来。”

小纯依旧在角落里缩着，她抱着双膝把头埋到了手臂里，肩膀小小地抖动着。

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小纯，很高兴见到你。”

顾向城走了过去半蹲在她身边，温柔地伸出了一只手，“我叫做顾向城，可以和我做个游戏吗？”

小纯没有抬头，她像是愣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呆着，埋头在本子上胡乱写着什么。

已经成人的身躯甚至还显出了些肌肉，却意外的做出了这种小孩子才有的举动，显得有些诡异。

顾向城看着小纯忽然一愣，他深色的眸子忽然涌动起一丝暗流，然后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不可能吧？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目光犹疑地试探着，想要去拍拍她的肩，却猛地僵在了空中。

“顾教授怎么了？”

何绍航站在一旁，探过来身子朝妹妹小声问道，却见对方也是困惑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这个女生昨天不是这样的啊。”

何酒酒小声嘀咕着，再次看向角落。

他刚刚没有看错，这个女生现在的表现绝不是害怕。顾向城这么想道，再次看着小纯。

…没错，从进到这间屋子开始，她就已经被吓傻了。

他仅仅是思考了一瞬，顾不得去想太多，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用力把她扶了起来。

“顾向城你在干什么？！”何酒酒起身嚷道。

她愠怒地看向那边，然后朝女生投去了安抚性的目光，“小纯别担心，他…”

她忽然愣住了。

小纯的眼里涌出了大滴大滴地泪水，沾了满脸都是。

她的嘴唇无声地抖动着，正浑身僵硬地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别乱动，你在…害怕我什么？”

顾向城缓了缓神色，轻声开口道。

“啊……啊…啊啊！！”

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任由眼泪断了线似的流进大张的嘴里，挥舞着手臂拼命摇着头。

“啪！”

原本搁在腿上的本子因为挣扎而掉了下来，何绍航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待看到上面的东西后，他也愣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

小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瘫坐在地上哭嚎着，胸口上下抽动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着，念出了声。

“……天啊！”

本子上混乱的铅笔痕迹布满了整张纸，但依旧能认出来重复的字迹是什么。

是无数的对不起。它们杂乱地混杂在一起，像是一副黑色的画卷。

何酒酒被吓呆了，她看着面前的小纯，只觉得汗毛发冷，连连倒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

——

“老板娘，顾教授他刚才说，要看一下小纯。”

“我知道的。”

许湄听前台的女服务员报告后，轻轻点了点头，“你看着底下的宾客，我想回屋了。

对了，记得配合警方。”

她说完，不等那个小妹回应，就点了根烟朝她挥了挥手，笑着走上了电梯。

“嗯嗯，我会努力的！”

女服务生的声音被关上的电梯门隔断，许湄深深地吸了口烟，没有再说话。

缭绕的烟雾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走进了自己在这里的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跟那群警察打交道还真是麻烦。

她躺在浴缸里舒适地伸着懒腰，这么想着。

忽然，许湄听见洗手间的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