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只道她担心自己,又温柔地劝慰了一阵。
忽地问了句:“伱说杀死长孙狱的人,到底图什么?”
财物未动。
功法未取。
就烹杀了那宗师。
图什么?
这种莫名的反常,透着一种细思恐极的诡异感。
苏蔷摇摇头。
两人沉寂了会儿,然后再度聊到“采花大盗”的事。
苏蔷虽是个丫鬟,但人人都知道她这丫鬟距离“夫人”也就一步之遥,未来说不定就是李家新家主的二房,或是三房。故而,她在李家还是有不少特权的,至少从下人们处打听信息是无往不利。
而最近,她也一直在盯着这些事。
所以,她直接道:“衙门说快抓到人了,甚至有个小衙役看到过那人的身影,是个身形适中,不胖不瘦,头发颇乱的男子。
那男子匆匆从出事的地点跑开,后来衙门才发现了又有无辜少女惨死。
如今衙门已经请画师画了图,虽然没画脸,但侧面却画的栩栩如生。”
“能抓到就好。”李玄心中稍稍松了松。
“对了,少爷,还有一件事...”苏蔷轻声道,“田家把那头妖豹的尸体以冰雪冻着,运出县城外了。”
李玄一愣。
自家丫鬟这业务挺熟啊,还知道挑选重要信息,再跟踪信息,同时拥有收获这些信息的渠道。
不过,田家运妖豹出城做什么呢?
这事儿可以等机会随口问问他小姨娘,毕竟他小姨娘就是嫁在田家的。
而这小姨娘是他母亲的亲妹子,逢年过节也会往来拜访。
雄山县各大势力之间,就是这么关系密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
除夕年夜这天,一晃就至了。
雄山县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一串串挂在街头,散发着喜庆的红光。
小雪片片而落,人们却心头火热。
无论富人穷人,皆是享受着阖家团圆,吃着年前采买的年货。
一年就盼这么一天了。
便是前些日子的妖豹食人,以及雄山县最近那让人紧张的“采花大盗”所带来的浓郁阴云,也被这喜庆暂时给压了下去。
...
午后。
李玄负剑来到老爹书斋。
老爹信佛,故而书斋一侧另设丈室。
室内有神龛,其上供着这异界独有的“文贤菩萨”。
李老爷拜文贤菩萨,一是求平安,二是求文运。
大胤国以文治国,武者则为辅。便是带兵打仗的大帅也大多是武艺普通的儒将。至于宗师则不过是这些儒将的副手,又或是防刺杀以及执行特别任务的侍卫统领。
李老爷也曾要李玄去科考。
但李玄在了解到科考的流程后,直接摆烂。
想考过关,你得先把十几本大头书背的滚瓜烂熟,因为科考官员就喜欢从那些书的边角旮旯里搜些词句出来,要么是原文填写,要么则是要你写些策论。
若是没有重生,他肯定会认认真真学习,求个上进。
但既然重生了,他就是为了享受的,考个屁的科考。
他连宗师都不追求了,还去科考?
而且,你去科考,那十有八九就不能继承家族产业,李玄可不干。再说了,实在要当官还是可以捐官的嘛。
在他的摆烂之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重要责任就落到了他那才九岁的弟弟李知礼身上。
此时,丈室欢门,五彩经幔正在小雪里飘着。
另一侧的幡幢亦是迎风轻扬,其上蝇头小楷是李玄母亲为儿子和这一家祈福所亲自抄写的经文。
室内,老爹正领着李玄母亲,还有二娘,以及九岁的弟弟在焚香行礼,南无文贤菩萨。
李玄静立屋檐下。
片刻后,李老爷走出来,而还是大男孩的李知礼也跑了出来,文质彬彬地作揖行礼,喊道:“见过兄长。”
李玄回了一礼,笑道:“礼弟最近学问如何?”
“烦劳兄长挂念,一切安好。”李知礼说着安好,但眼中却格外痛苦,痛苦到整个人都好像要麻木了,别家孩子都在玩,他却天天要抱着大部头古书反复诵读。每天除了有私塾先生专门教导,放课了还有娘亲给他默写,要他严格恪守礼数,一旦默错了或是无礼了,二娘抄起棍子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李玄显然注意到了自家弟弟的痛苦,他心中暗道侥幸,幸好当年他没妥协。
兄弟俩的短暂交流结束。
李老爷看向李玄,直接道:“你要给我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