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妩目色落寞,看着地板:
“卵巢癌,有几年了,发展很快,做过几次手术了,还是控制不住。不过,现在有在用国外的化疗药物,效果还行。”
顿了顿,又抬起头,豁出去了:
“所以,希望霍先生不要扣我的钱。”
“对您来说,二十万可能只是请人吃一顿饭的钱,但对我妈妈来说……是能够多活几天的砝码。”
“求求您,霍先生。”
霍经年眼皮一动。
国外化疗药物的昂贵,不是她一个还在念书的女学生能抗起来的。
所以,她同意生下这个孩子,不是贪心虚荣,是为了给妈妈凑天价医药费?
或许,他对她一开始带着有色眼光了。
他问:“你妈妈之前治病的钱,是你大伯给的吗?”
夏妩喉咙一紧,声音带了点哽咽,克制住,尽量镇定:
“大伯每个月会给我们母女生活费三千块钱。妈妈的治疗费,都是从生活费里挤出来的,加上妈妈以前打工的一点积蓄。”
霍经年眼神浓郁起来。
他没见过夏建国。
不过这么一听,这人也是够冷血了。
听谢朗说,明辉是夏家两兄弟一起创办的。
夏妩的爸爸,夏家老二出的钱和力更多。
这丫头的爸爸一死,夏建国独吞了明辉实业,把孤儿寡母踢出去,连属于弟弟的那一份财产都不给弟媳和侄女,每个月就给可怜巴巴的三千块钱装好心?
以京城的高物价,三千块钱够一对母女做什么?
只怕吃饭都得省着吃。
乞丐都没这么好打发的。
“那你上大学的钱,你大伯也没出?”
夏妩唇齿相碰,声音更细碎:“我申请的……助学贷款。”
霍经年猜到了,夏建国抠到每个月就给这对母女三千块生活费,怎么可能支付侄女大学四年的费用?
亲耳听见,还是忍不住唇边泛起一缕讽刺。
难怪这丫头不住校。
除了照顾癌症的母亲,还有很大的原因,应该是为了节省费用。
他联想到什么,眼神如水波晃动了一下,停驻在她身上,淡淡凉凉:
“你大伯这么对你们母女,你还总是陪他一起去参加那些商业饭局,陪客户吃饭?”
夏妩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了一下,说:“不这样,我连每个月三千块钱的生活费,恐怕都难拿到。”
霍经年目光波动了一下,半晌,坐直长躯。
所以,她是被迫的。
原来,她这个交际花的名头,只是为了为自己和病母换取那三千块钱的生活费?
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丫头产生了一丝怜悯,他及时收回心绪,有点自嘲。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那晚,她要不是给自己下药,他又怎么会中了她的美人计,任他爬上自己的床?
他怎么差点被她的迷魂汤灌糊涂了?
她是有苦衷,但也否认不了她有心机。
房间内安静了很久,夏妩默默等着,只希望他完自己的解释,别再扣自己的钱。
终于,霍经年开口:
“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可,规矩就是规矩,破坏了,还是要罚。”
“你下个月的二十万,扣了就是扣了,覆水难收。”
“以后别再犯了。”
夏妩不敢置信。
敢情她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她知道他不通人情世故,但还以为听了她的经历以后,多少有点同情,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