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他能感觉到是身后传来的声音。
“啪...啪...”
像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像很久以前那种老式的“压边鞋”发出来的。脚步声尤其的拖拉,似乎是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在走过来。
白毅染觉得脑袋里的血液都凝固了,根本流动不了,全身绷得紧,只剩心脏在动。
听这脚步声,好像最终目标就是他。
他下意识地喊,使尽全身力气喊,可始终喊不出来。
失声了?为什么喊不出来?
还是说,他是在梦里?
我醒着吗?白毅染问自己。
我醒着吧,我知道我睡在森林里的沙发上,我意识很清醒。
一切的结果都在告诉他,他清醒着,可这一切又不像是梦。
那为什么动不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啪……啪……”
“啪……”
他从头分析:我在睡觉,我在森林里的沙发上睡觉……我一定是在睡觉,我是不是被梦困住了?鬼压床了。
他又扯着嗓子喊,可无论怎么使劲儿就是喊不出声来。
他越发的慌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似乎已经能感受到那人靠近的磁场了,这让他头皮发麻。
喊不出来,喊不出来,该怎么办?
把自己撞醒的想法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就在他感觉身后的人伸出手来的时候,他使尽全身力气去碰撞沙发的侧壁,一下,两下...…
“啊!”伴随着一声喊叫,他终于把自己撞醒了。
醒过来的一瞬,他只能听到自己由于害怕发出的喘息声,胸膛大幅度地上下起伏,好半天都停不下来。
他赶紧转头看向身后,身后仍是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人影的轮廓。
他呼吸依然急促又粗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遮盖物,又立即抱紧自己。
太要命了,真的太要命了,白毅染简直绝望了。他埋怨黑夜怎么这么漫长?怎么还不到白天?
又为什么,要让他在黑夜里醒过来?他又要重新经历一次之前的恐惧……
让他一觉睡到天亮不好吗?为什么要让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晚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他努力将眼睛撑到最大,眼泪不断地从他紧绷眼皮周围渗出。
此时这个世界仿佛都被黑暗笼罩着,看不到一点光亮。他死死地盯着除他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
凌晨四点十分。
基地上,付刚的对讲机里传出声音,“付队,邻村的老林中发现足迹。”
付刚回道:“继续搜。”
一旁的刘茵应声站起,黄色的灯光也掩不住她脸上的憔悴,她赶紧抹了把泪跑过来:“有消息了吗?是有消息了吗?”
付刚点头,转身道:“二队跟我走。”
这时,白毅染再一次在恐惧中闭上了眼。
但没过多久他又醒了,和刚刚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醒没醒。
他依然躺在沙发上,依然清醒。
突然,那熟悉的脚步声又回荡在他身后。
他浑身颤栗,立即翻坐起来,此时他也以为他是坐在沙发上的,可现实他的身体依然躺在沙发上。
他转过身去。
“啊啊啊啊啊啊…!!…”他使劲儿拖着身子往后退,整张脸因为惊恐已经变了形。
眼前是一个穿着旧损灰白衬衫的腰身,衣服扎在黑色的五分短裤里,手里抱着一个欧式的古铜色钟表。
“别过来!别过来!!”他伸手乱拍,双眼泪流不止,脸上的肌肉止不住地抽搐。
充满血色的眸子往下,他看见那是一双老得筋脉凸出的腿。视线继续下移,那双脚穿着一双白色凉皮鞋。
他眼睛放大成圆形,嘴巴也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手在空中机械地挥动着,绝望地咽口水。
最要命的是他抬头的那一瞬,那人脖子以上,没有头。
他脸上的汗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脖颈间的锁骨突出得骇人。后面已经抵着沙发的边缘了,可他还是蹬着沙发往后退,浑身都在抗拒。
“毅染,毅染,醒醒,是妈妈……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刘茵将白毅染抱在怀里,哭得泪流满面,时隆林在一旁用湿纸巾给满头大汗的白毅染轻轻地擦着。
天已经亮了。
只见白毅染依然张着嘴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不知在望向哪里,眼睛里无神,他依然紧紧抱着自己,嘴里喊着:“被子,被子……”
时隆林赶紧脱下外套将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