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后,两人就直奔医院。
路上,见时柯羽一直望向窗外不说话,便说:“别太担心了,医生都说毅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时柯羽这才回过头来,点点头:“嗯。”
他只是不能想象,一个怕黑的小朋友,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待了一晚上。
抵达医院前,两人特意去家里拿来了张梅熬的鸡汤。
病房里。
看到床上依然昏睡的人,刘茵询问护工。
“他醒过吗?”
护工摇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醒过。”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刘茵手摸上手机,站起身来:“小柯,我先接个电话。”
时柯羽点头。
“什么……?”
“行了,我知道了,找人把沙发搬到枭城以外的地方扔掉,要多远有多远!记住,这件事别人问起就说一概不知,特别是二少爷!”刘茵语气少见的凶狠。
时柯羽正给白毅染擦脸,门开的一瞬,只见刘茵面露惧色,走路的时候腿都打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正要问发生什么事了,然而刘茵一走过来就坐到床边,俯下身去将白毅染抱住,眼泪一滴一滴地浸湿被单,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一直以为,以为是白毅染那晚太害怕了,所以心理出现问题了,以为一切都是他的幻觉,甚至还给他找了心理医生。
她从来没想过,一切都只有白毅染一个人在面对那些东西。
“怎么了阿姨?”
刘茵止住情绪,直起身来,红肿着眼断断续续地说:“……刚刚,打电话来……说那沙发……烧不坏。”
她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又说:“而且,那沙发是木质的,怎么会烧不坏?”
“现在沙发在哪儿?”看刘茵这个样子,时柯羽没理由不相信这种诡异的事情。
刘茵:“我让人找个远处的偏僻地方,扔了,沙发烧不坏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毅染知道。”
只要沙发在白毅染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一切就都结束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他的生活会重新步入正轨。
他不是没有时柯羽就不能活,他只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清理干净就好了。
半个月后。
餐厅里。
正用着餐,南懿深突然别有深意地看向对面的时柯羽:“诶,昨天我手机中病毒了,一直弹那种视频,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半晌没人应他,他抬起头来看,这才发现对面的人有异样。
南懿深:“你怎么了?”
没等到回答,只见时柯羽站起身,“我回家一趟。”
“你怎么回事,一天没事就往家里跑。”南懿深朝着离开的背影抱怨。
“怎么回事?”他又嘟囔一遍,“每天都顶着个黑眼圈。
最近两个周,江寅随时都处于待机状态,因为时柯羽一天之内要往返公司和医院无数回。此外,时柯羽不来公司的时候,他还要负责把公司紧急的文件往医院送。
看见时柯羽走来,江寅立马启动了车。
“去医院。”
“是。”江寅瞥了眼后视镜。
时柯羽瘫倒在靠背上,脸上的疲态是在公司见不到的那一面。
抵达医院时,病房里只有护工在。
时柯羽没关门,对护工道:“你先出去吧。”
护工:“好的,先生。”
他走到病床边坐下,盯着病床上沉睡的人。床上的人太安静了,不会笑不会哭不会闹,不能说话,也没有表情。
他俯下身,将床上的人抱着,眼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红的,声音像从干枯的荒漠中发出:“别惩罚我了。”他轻蹭白毅染苍白的脸,蹭得对方脸上满是水渍:“我错了,醒过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毅染……”
他第一次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感觉,他好怕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人。他一遍遍问,问自己是怎么敢的?怎么敢丢下他一个人整整四年?怎么敢?
一时间,他哭成一团,把白毅染紧紧抱在怀里,可又觉得怎么都抓不住这个人。
他一遍又一遍说自己错了。
问一切能不能重新来过。
在门外听到哭声时,刘茵连忙退了回来,顿时靠着墙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