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夜,部族里的所有人都入睡了,挨家挨户隐匿在黑暗中,街道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个高大的黑影穿梭在房屋与房屋的间隙中,边走边观察,直至到了木家房子的后面才拉下遮脸的黑布,月光下那张狞笑的脸正是白天被翠屏赶走的代横。
翠屏的冷言冷语他早就受习惯了,但回到家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木槐那个小子仗着翠屏的喜欢猖狂得很,每次他找上门都装作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好像宽容大度得很,还好死不死每次都被翠屏看见他找他茬,若不是他提前通知,故意掐着点演给翠屏看,怎么可能次次都那么巧?
他就不信了,他能一直那么装下去,他今天非要给他个教训不可!
代横打定主意,放轻脚步绕到房子前,沿着外面的木梯往上走,房门在二楼,他靠近一看缝竟然足有一指宽。
呵,真是天助他也!
他勾唇一笑,弯腰取出工具探进门缝,靠到东西后耐心往一边拨,不多时成功将里面的门栓拨开了,轻轻一堆门,迈步而入。
房间里黑漆漆的,想必木槐和他妹妹睡得正香吧,正好,他睡得越香,他越好下手。
代横依靠记忆里木家房子的布置往木槐睡的屋子走,怕被发现连火折子都没点,一边摸黑还得提防撞到东西发出声音。
过了会儿,他觉得到了,于是取出兜里的竹罐,拉开面前破破旧旧的草编帘子往里走。
“嘭”的一小声,是他额头与东西碰撞发出的声音,不疼,但确实撞了。
奇怪,外面的月光从窗子那照进来,他分明离床不远,面前也没有东西啊,怎么会撞到?
代横心生纳闷,皱眉继续往前走,果不其然又撞了,这一次他明确感到面前有堵墙,堵着他不让靠近床的位置。
他惊得张大了嘴,擦擦眼睛看过去,床就在前面五六米,被床帘子遮着,中间分明啥也没有啊!
他背心升起一股凉气,眼珠子咕噜噜转一圈扫视周围,心里冒出一个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想的猜测:
莫非,他遇到鬼了?不会是鬼打墙吧!
越是想,代横越害怕,腿肚子都开始发抖了。
正在此时,一阵冷风从左边窗户吹进来,扬起了灰色床帘的一角,代横惊悚的看见了一双脚。
一双没穿袜子,白得不正常的脚!
床帘里边,有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忽隐忽现。
“啊!”的一声尖叫,代横吓破了胆,什么也不顾了,转身连跑带爬地往门口跑,却不防被什么东西一拌,狠狠一跌。
他抬头之际,一双白得不染尘埃的靴子突然出现。
代横愣住,吞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往上看,猝然对上一双寒凉入骨的眸子。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呢,代横形容不出,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连同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从脊椎骨急窜至大脑,有些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你要做什么?”
白子画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语速缓慢,垂眸看着他,平静淡然的语气生生让面前人打了个寒颤,冷汗直流。
周围太黑,代横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能看到男人一身白得眩目的衣服,从衣摆到靴子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熟悉的。
他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的声音能如此平缓却透着凉薄。
这绝对不是他们这儿的人,可究竟是人是鬼,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
代横想不通,也没有时间想了,因为白子画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竹罐,并摄了过去。
他全身颤抖,活着感受自己的东西从手中不受控制地飞起,不敢去想这代表什么。
面前人没吭声,就在代横煎熬得快撑不住的时候,他的罐子被扔回来了,伴着白子画淡如水,寒如霜的话音。
“我本想放你走的,但”
他错开男人往屋内走,长长的银丝袖摆随着走动散出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味道很淡,出奇好闻。
惊异至极的代横还来不及多闻两下,忽然觉得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强势至极地钳住了他的下巴,用力捏,不停捏,最终迫得他嘴巴大张,疼得下颌骨都快裂了。
“你惊扰了她,还带了脏东西,所以……留下吧。”
随着这一声落,代横目呲欲裂地看着竹罐飘起,盖子被旋开,一条黑得不见半点斑纹的小蛇从黑漆漆的罐口探出头,然后朝他靠近,再靠近,直至钻进嘴里。
冰凉滑腻的感觉从舌尖传来,代横“呜呜”着想闭嘴,却怎么也做不到,巨大的恐惧下他不停挣扎,身子却好像被钉子固定住了,动一下都是奢望,直至喉咙口被异物扩开,一条蛇活生生钻进体内。
白子画给自己用了个清洁咒,撩开床帘,女孩静静端坐着,神态祥和,目光平视前方,安静得如此美丽。
他注意到她裸露的双脚,顿时皱眉,心疼得抱进怀里,用双手给她捂着。
“怎么又不穿袜子踩地?说了多少次,不要调皮,沧澜玉滑,这儿也冷得很,要仔细着身体。”
觉得差不多了,他给她解开大氅,小心地扶着躺下,被子口掖得紧紧实实,一丝风都灌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