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定昌皮糙肉厚,被梁俊和马撞了也只是擦破了皮。
旁边士卒和早就吓得魂都没有了的德喜赶紧把各自主子搀扶起来。
来的路上,梁俊就做了功课,哪一卫陪着皇帝来骊山的,随行的朝中大佬们都是谁,哪些是和自己关系好的,哪些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哪些是随风倒的二五仔。
梁定昌自己虽然没见过,但是路上德喜一直在描述。
说这兄弟身高八尺,八尺有多高,德喜不识字,也不清楚,反正很高。
长安街上有个嘴巧的老乞丐,说些以前的故事,形容那些大将军就是说身高八尺,德喜闲值之日就爱听老乞丐扯上一段,时间长了,也跟着学会了。
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威风凛凛,胯下乌龙追风马,使一柄黑缨莲花枪,此人正是排名长安十八好汉第十二位的梁定昌。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德喜的原话就是这样。
进了军中主帐,分宾主坐了,梁俊借着篝火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老弟。
身高八尺?没那么高啊,比自己看起来还矮一点。
面如冠玉?也是扯淡,这脸贴点胡子,说是张飞都有人信,哪有这样的冠玉。
胯下乌龙追风马?也没瞅见,明天再看看吧。
一柄黑缨莲花枪?枪倒是黑的,缨子也是黑的,但这个莲花在哪?
梁俊打量着梁定昌,盯得他直发毛。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被关禁闭关出来毛病了?
先是大半夜自己骑马闯营,不准让人通报陛下,完事一言不发,进了大帐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莫非?”梁定昌浑身一绷紧,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莫非,殿下是喜欢...?”
想到此,梁定昌心中波涛汹涌:“原来如此,难怪殿下这等年纪至今未曾婚配,原来是这样!”
梁俊这边打量着目前接触来说最忠实的铁粉,那边梁定昌心中挣扎着是否从了殿下,若是不从?将来殿下登了皇位,这兵马大元帅花落谁家可就未可知了。
豁出去了!
若是不能做兵马大元帅,又如何平定突厥,剿灭契丹,成为青史留名的名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与青史留名比起来,区区身体算得了什么。
“定昌啊。”梁俊突然开口叫他,眼睛盯着面前的篝火,咽了咽口水。
初秋已过,天干物燥,篝火旺盛,噼里啪啦的烧着,篝火上架着一个狗样动物,烤的香气满帐,一个兵卒不停的翻滚着烤架。
打梁俊一进来就对这玩意好奇了,研究完梁定昌,注意力全被烤架上的东西吸引了。
梁定昌正想到以身侍主后如何才能平步青云,青史留名,被梁俊叫醒,应声道:“殿下。”
“这是什么?”梁俊说着,一伸手,德喜递过来一把精巧的匕首,这是梁俊前几日翻东宫库房翻到的好东西,一直带在身上。
这匕首削铁如泥,梁定昌说是狍子,梁俊确定可以吃,手轻轻一划拉,一长条连皮带肉全都下来了。
梁定昌见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烤肉来了兴趣,也懒得问他为啥抽风,半夜跑来,乐呵的递上酒水,梁俊从来都是一个吃货,确切的说是饿怕了,在海上奔波,平时还好,吃喝不愁,但是一旦遇到围剿,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
而在亚丁湾那里,饥饿才是那里的人民永恒的话题,食物,一直都是硬通货,时间一长,梁俊也养成了随时随地见到东西就吃的良好习惯。
瞪走想要阻拦自己,不让自己瞎吃的德喜,收手,入嘴,干皮肥油瞬间填满口腔,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梁俊只觉得舒坦,好吃,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爽快。
而在下一刻,一股凉风吹进来,梁俊只觉得从脚到头,整个人一冷,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狗东西,进来也不…呦,六皇子!”梁定昌怒骂转身又在瞬间变了脸色。
梁俊没有欣赏到这堪比影帝的变脸表演,眼睛盯着大帐门口。
门口站一个年轻人,锦衣华服,一只手抬起,举着布帘子,笑眯眯的看着梁俊。
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年龄十八九上下,谁人见了都得暗暗赞叹,好一个翩翩公子。
年轻人笑的很真诚,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亲近,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防备,想邀他过来,好好结交一番。
只可惜,梁俊并没有这种感觉,他嘴里机械的咀嚼着食物,眼睛死死的盯着梁定昌口中的六皇子。
危险。
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在死亡边缘走过八年钢丝的海盗王,对于危险的直觉判断,已经成为了他深入灵魂的本能了。
但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哪里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