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不容胡越考虑太多,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不让对方追上。而他也清楚将全身的气劲都用于奔跑消耗极大,哪怕林间时不时横生的枝叶难以闪躲他也不敢停下。
可这样的速度终究无法与有专门功法心诀的轻功相比。
此时的胡越只能同时挥舞着手中借来的斩马刀,不断劈断周围的树木给身后的道路制造一些障碍,避免对手的暗器再次出手。
他在赌,赌对方并不打算下死手。
先不论原因如何,若要杀人,就凭能够将银针打入树干的这个力道,换做寻常暗器要取他们二人的性命估计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况且用的还是不是什么正经的暗器,看上去也只是类似针灸打穴用的银针。
在胡越想来,对方既然不肯露面显然是另有所图,就单凭秦疏弦的身份来看,大概是绑架。
可在白鹿城的地界绑人,手脚就得干净,否则那就是绑到了人也没机会把人带走,所以就更别说动手杀人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胡越是赌对了。
那之后他要做的就是拖,拖出足够的时间让秦疏弦把人喊来。
密林间拉锯奔走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胡越已然精疲力竭,速度渐渐缓了下来。要不是这些天修习《六合诀》使得他的行气通畅,较之前更为悠久绵长,早一刻钟他就该累趴下了。
但身后一连串骤然的破空声,瞬间又让胡越激出了一身冷汗,咬着牙逼着已经没了知觉的小腿猛然发劲。
就是这一瞬让他抓住了机会飞扑到了一棵还算壮实的树干后做遮挡。六道银光如影随形,白芒擦过胡越的衣袖,但留下的痕迹却如刀锋所至。
“呼~~~”
却只听得身后的三道闷响,而另外三根银针结结实实地打在胡越的左肩头,整只左臂如同挨了一拳重锤,顿时使不上劲,没了力气。
胡越身子一歪,立刻拔出银针,调息减缓体内气劲的紊乱。
握刀的右掌心渗出丝丝热汗,虽然是偷袭,但目前状况已经让胡越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正在一点点逼近。
看来已经没有性子再和自己纠缠了。
听到身后在迅速逼近的林叶摩擦声,胡越额头上紧张地直冒冷汗,他知道已经没有可以拖延时间的机会了。
接下来,自己再露出破绽必死无疑。
胡越咽了咽有些发甜的唾沫,尽可能地调动起自己还能够控制的气劲聚于刀刃之上,就像是猎物一样哪怕在死前也得挣扎一下。
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可身体的本能还是欺骗不了自己,忍不住发抖的双臂让胡越不禁怀疑一会儿自己还能不能好好地劈出一刀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胡越也已做好了准备提刀搏命。
但紧随而来的笑声却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呦呵!万民教的「青丝雪」,没曾想居然还有这等人物造访我们白鹿城。晚辈武易不曾发觉,若此等事迹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江湖上的人嘲笑我们凌云阁待客不周!”
话音刚到,便是清风一阵,浅青色的气劲包裹住了胡越,让他瞬间感受到一阵酥爽,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意识也渐渐迷失。
眼睛闭上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同福楼的酒桌前见到的那一副轻佻嘴脸。
“前辈,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武易守在已经不省人事的胡越身旁警惕地环顾四周,而左手轻轻搭脉,确认这位师弟的情况,神色凌厉开口问道,“若是有什么误会都是可以说清楚的,要下手可得掂量掂量我们凌云阁的分量。”
此时林中除了树叶摩挲的声音,再无其他异响。
但守着胡越,武易依旧警惕,不敢轻举妄动。等再有动静时,是先前赶路时被他甩下的秦疏弦从林子中摸了出来。
“师兄!”
武易眉头一皱,立刻举手示意噤声,然后压低着声音问道:“你来的路上没有动静?”
“没有。”
“呵,看来开溜了!在白鹿城的地界不可能没顾忌,估计他清楚和我动手想不把人招来估计是没可能的。”武易松了口气,说着架起昏迷的胡越招呼道,“来搭把手,「青丝雪」上有轻量的迷药,胡越一时半会人醒不过来,你来背他回去。”
“我......我背?!”秦疏弦惊道。
武易嘴巴撇了撇,他可没有胡越平日里的那般温和,脾气瞬间上来了,反问道:“不然你来警戒?对方若是去而复返,你要是再撞上了还能活着来找我?胡越小子豁了命救你,现在让你背他回山都不肯?真他妈是瞎了眼!”
秦疏弦看了一眼昏迷的胡越和他脸上那一道道在林间飞速奔跑被枝叶划过留下的血痕没再多说。
拾起落在一旁的斩马刀,走上前去从武易肩上接过胡越开始向着来时的方向一步步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