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顺点了点头,虽然对于这三人没有他没有任何信任可言,让他信服的是「白鹿城」这个名号。
三人将马拴好,沿着入村的土路缓步前行。
没走多久,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起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肉腐臭气味,而且越往里走,味道更浓烈。
等到了一座虚掩着门的木屋前,秦修已经可以确认这里便是气味发散的源头。
而顾顺虽身为捕头,但这种味道可打从他生来就没遇见过,此刻已经扒着墙边的篱笆呕吐不止。
见到这一幕秦疏弦的肚子也被“传染”似的开始翻涌。
她出身将门,年纪虽小,也经历过战场厮杀,寻常的血腥腐味她倒也是不至于如此。
但此刻过度的紧张让她的脑袋有些充血,沉重的晕眩感和脑袋里不断联想的画面让她也止不住扶着墙干呕了几声。
“别紧张,四周没有其他动静,应该没什么危险。”秦修拍了拍秦疏弦,安慰道。
秦疏弦强忍着不适问道:“这么重的尸臭!这才一晚,人不会死光了吧?”
“不至于,如果真是死了一村的人,绝不可能处理的如此干净。”
秦修依旧保持着冷静,以至于在秦疏弦眼里这种冷静显得颇为残酷。
但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场面还不够扰乱他的心境,往年例行的校考碰到的情况只会比这更棘手。
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秦修先迈入了那间木屋。
秦疏弦和顾顺紧随其后,木门被破开的瞬间,木屋中鱼腥中夹杂着无法形容的浓烈腐臭扑面而来。
“这......什么情况?”
“哕......”
心里做好了准备的秦疏弦捂着鼻子还能勉强问出句话来,走在她身后的顾顺连门都没进,转头又扶着门外的篱笆呕了出来。
秦修蹲下身子,双眼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同时让鼻子尽可能的贴紧气味的源头,在确认无疑后才起身开了口:“是无心楼的化骨毒,看到地板上那一大摊浅色的木板了吗?人就死在那里,不过尸体已经没了。”
“无心楼?胡越他们说的不是和寇吗?”
秦修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确实古怪,虽是用了化骨毒,但处理尸体的不是无心楼的人。
用的毒量不够多,这种毒药只要足量,甚至足够将血水都一并抹去,任何气味都留不下来。
而且杀人的手法也不干净,这柱子、桌腿上的黑点应该是杀人的时候人血喷溅留下的,「死」字楼的门客可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不过既然用了化骨毒,看来北魁说的那些和无心楼有瓜葛的‘和寇’看来是真的。”
门外勉强缓过劲儿的顾顺走了进来,扶着门框的手还有些发颤,但还是急忙说道:“和寇?秦大侠,也不是我信不过你,但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属实还是请州府的人来处理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秦修自然也明白,随手从屋内找了一张竹椅坐下思索了良久,直到他看到竹椅的握把上那一处焦黑的指印时,他紧锁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顾捕头,接下来不用麻烦了,你直接回衙门即可。但今天你在这村子里看到一切都要守口如瓶,不能泄露一字一句,否则招致杀身之祸我们也爱莫能助。等到事情已经查清时如有需要,我们凌云阁会来找你的。这期间也请顾捕头放心,你的安全我来保证。”
顾顺圆脸上的神色此刻颇为犹豫,但再三思索还是应承了下来:“......行,那就有劳秦大侠多关照了。”
说罢,顾顺拎着刀,头也不回的直奔归路。
而得到答复,秦修也是松了口气。
此事与官府和朝廷牵涉颇深,虽说凌云阁作为江湖势力在越州有朝廷特许的部分职能权力,但是阁内对于弟子平日行事的要求还是力求一个「隐」字,也就是低调。
毕竟随意揭露的丑事万一在市井中传开了,打的往往是官家的脸面。
一年之中,只有一些难以解决的事件会被身为「天下稽查」的「良家子」转交给阁中,由凌云阁协助处理。
而这些事件也往往成为了阁中每年给弟子安排的考校试题,这也是为什么每批校考的人员都需要师长和同门的师兄陪同。
因为处理这些事件是真的有可能会出人命的。
“哥,就这么让他回去吗?”
“无妨,在官家当差,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趟在他口中无非是有些私事旷了半天的工罢了。走,去海岸上的渡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