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请是何兄作东,贤弟是主客,我算是陪客,所谓客随主便,当听主家话,还请贤弟先饮。”周郎主也谦让道。
……
韩蛮子一直盯着茶盏看,连眼都舍不得眨,快看傻了,可叹那幅令人不可思异的鱼戏莲花图,已经开始消褪,等坐席上的三人终于客套结束,茶汤里哪还寻得半点刚才的影子。
“这炉茶共得茶汤五碗,头杯茶最佳,二、三杯次之,四、五杯则只能称之解渴了。请三位趁热连饮,否则,茶凉了则精华之气失散。”虞朗说着,手执木杓将釜里的茶汤舀进另外两只青瓷茶盏里。
华皎接过蛮子奉上的茶盏,放在唇下轻轻啜了一口,点了点头,然后将茶盏递向周郎主。
周郎主接过喝了一口,皱起眉头,将茶盏传给何成大,何成大喝了也是皱眉。
“虞先生,您是否忘记放佐料了?”周郎主摊开手道。
虞朗淡淡一笑:“我的茶从不放佐料,放了那些不伦不类的杂物,就尝不到茶本身的味道。”
“哈哈……,没有葱、姜、桔皮、枣、椒这些佐料,茶汤喝起来就像药一样,又苦又涩,喝不惯,喝不惯,不是咱们喜欢的味道啊!”何郎主放声大笑起来。
虞朗没有说什么,开始收拾茶器,一件一件整齐地放进提箱里。
何成大把蛮子叫到跟前,靠在耳边小声道:“茶资是三百钱,前日我已付了定金一百,你再去拿二百钱给他。”
三百钱?!蛮子几乎不敢相信,又重新向何成大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三杯茶的确价值三百钱,那么,一杯茶就是一百钱,价格贵得令人咋舌!刚才被虞朗的茶道惊到了,现在又被虞朗的茶价惊到了。
韩蛮子把包着二百钱的布帕递给虞朗,然后上前想帮他提竹箱,道:“先生,我送您!”。
“不用,我自己来。”虞朗自己提起箱子,迈步开门而去。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哦嗬,号称江左第一的茶道师傅煮的茶,果然与众不同,呵呵呵……搞不懂士大夫们为什么推崇他的茶?”周郎主不满道。
“实在抱歉,弟也是头一次喝他的茶,请他无非因为他的名气大,哪里知道是徒有其表,会是这种味道……”何成大摇头道。
“虽然味道苦了些,但的确是好茶,闻之气味芬芳,饮之齿颊生香,虞先生的茶,真的很独特,所用的茶叶、水、茶具都是上乘之品,烹茶技艺也熟练精湛,怎是徒有其表呢?”华皎抚须微笑道。
“令使的见识就是与我们这些贱民不同,有句话怎么说的,您能相和‘阳春白雪’,而我们就只能相和‘下里巴人’了。”何成大恭维道。
“这茶也喝了,多谢何兄、周兄盛情邀请,下回若有机会相聚,一定要让小弟坐东。”华皎起身拱手作揖。
“哈哈哈,瞧令使说的,哪能让您破费呢!”何成大赶忙站起回礼。
“外面天黑路滑,令使又喝了酒,我叫小僮雇辆车送您回府。”何成大说着,转头吩咐蛮子,却发现蛮子不在屋内,于是大喊了几声,仍不见人影,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