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乱动,赶紧躺下。”柳玄景拉住蛮子,厉声喝斥。
蛮子不肯躺下,恳求道:“小人的父亲,前两年在战乱中,颈上被贼兵砍了一刀,幸得上天庇佑活了下来,但是因为家穷没钱治病,耽误了治伤,一直只能卧病在床,生活难以自理,久闻先生医术高明,不知先生能治陈年的旧疮吗?”
柳玄景道:“没见到病人,不好妄自夸口,在下愿意一试。”
“太好了,谢谢先生。”蛮子喜不自禁,拜道:“不知请先生看病,需要多少诊金?”
柳玄景微微一笑:“你先躺下。”
扶蛮子躺下后,柳玄景道:“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先生还没告诉小人,您的诊金是多少?”蛮子拉住柳玄景问。
柳玄景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蛮子不明白,问:“是一百钱吗?”
柳玄景摇摇头,蛮子又问:“一千钱?”
“呵呵呵——”柳玄景笑起来,蛮子还想确认清楚,柳玄景已经背上药箱,向华皎作揖告别,华皎亦作揖回礼,送柳玄景出门。
蛮子躺在床上,心情低落,想着师父虞朗煮的一杯茶要价百钱,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今天才知道是小巫遇大巫,唉——,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穷得连贴身穿的泽衣都是华皎给的,到哪去筹一千钱的诊金呢?可是,遇上神医的机会,不是说有就有,若是错过,会不会后悔终生呢?
“想什么呢?没听到柳先生的嘱咐么?还不闭上眼睡觉。”华皎送完柳玄景又回到屋里,见蛮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呆望梁顶出神。
“都录事,小人……,小人……”蛮子想说,却欲言又止。
华皎坐到床边,微笑道:“孩子,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小人想……想跟您借钱,给父亲治病,小人保证一定会很快还上……”蛮子结结巴巴道。
“原来是借钱这种小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要借多少?只管说,我借给你。”华皎笑着安慰蛮子。
“一……一千钱,可以吗?”蛮子怯生生道。
“治病,一千钱哪够,我先借你五千,若不够,再来拿,钱多少不是问题,你无需烦恼,治病救人要紧,不过现在你先得养好自己的伤啊,你父亲的病,我会跟柳先生说,你不用担心。”华皎拍拍蛮子的手道。
“谢谢都录事,小人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您的大恩!”蛮子感激涕泪道。
“报答什么呀?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都见了多少回,早就是朋友了,别跟我客气。”华皎笑道。
“小人身份卑微,与您又非亲非故,为何您一再地帮小人?还把小人当朋友对待?”蛮子一直困惑这个问题,现在忍不住终于问出来。
华皎笑了笑,道:“太守送你一万钱,为何不拿,现在反要向我借钱?”
蛮子愣住,沉默了一会,才道:“太守的钱,小人不能拿,拿了就等于是卖了自己。”
华皎点点头,道:“这就是了,你的样貌本可以成为赚钱的资本,你却放着捷径不走,反观当今之世,卖友求荣、背信弃义者甚众,而你一个贫家孩子,尚知道坚守做人的原则,实在难得啊!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帮你的原因。”
“从小,阿爷就教训小人,可以没有钱,不可以没有心,要堂堂正正做人,小人走到哪里都不敢忘。”蛮子道。
华皎点头道:“嗯,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虽然我没见过令尊,但从你身上便可看到令尊的影子,令尊定是个可敬可佩的人啊!”
“睡吧,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华皎给蛮子掖好被子,蛮子听话地闭上眼睛,华皎疼爱地摸了摸蛮子的额头,又在床边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