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是慢慢形成的,理和气原来就是这样,即使想快也难以办到。但世间的读书人都喜欢讲一个“快“字,那只不过是没有根底的学问罢了。如果每个人都去掉了私心杂念,世上就能天地清静、万物安宁了。学问充满整个天地间,它的气势宏伟壮观。依我之见,根茎应种植于泥沙等九地之下,枝梢须插人九天之上,横枝应拓展到东西南北八方之外,这才算是圆满的功夫,无量的学问。我相信自己,但别人不一定相信我,所以君子应设法杜绝嫌疑。假若胸怀像青天白日-样正大光明,或是如火热水寒一样坦诚真挚,哪里还需要回避呢?所以君子在做学问时首先要懂得信任的重要,只有取得了信任,事情才好办。做学问责在体会与认识.不去读尽古今书籍,只要读-部千字文,就能让自己终身受益。假如不去体会和认识,就算把自古以来的每一卷书都记得烂熟,也只算是博学而已。那些学识只会让人口若悬河、文风飘浮、助长盛气、增加傲慢而已。所以君子做学问贵在体会与认识。
要辨清心术的真诚和虚伪,要分清学术是正义还是邪恶,要分辨政术是王业还是霸业。总体来说,只要心术诚恳,别的就不会差。圣人弟子做学问的要诀,只是要求不做“贼”即可。有人也许会问这是为何?回答是:“做贼是自己欺骗自己的良心,自私自利不顾别人。做学问的人若在这两方面不能彻底摆脱,那又和做贼的人有什么区别?”彻底摆脱邪恶的习气,那才是真正的英雄。用心领会是掌握道理的要诀,所以就必须潜心考虑。如果不这样,就只能停留在口头语言上;事实须用典故作为依据,所以必须广闻博览,否则,只是没有根据的凭空编造。
像尧舜那样伟业有成,像孔孟那样学术有成,这是君子们一生的渴求。有人问:“像尧舜那样伟业有成,像孔孟那样学术有成,应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回答是:“把天地万物融为一一体,这就是孔子与盂子的学术成就:使天下万物各得其所,这便是尧舜的功德。”总体来说这是一样的观念。
假如一个人得了上吐下泻的病,就算天天大吃大喝,也无法改变憔悴的容貌:若是听了就忘,不专心学习,就算天天读书,对自己的成长也没有半点好处。
做学向之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心胸狭窄、气量狭小。在此识谈论事物时,最怕狭隘冥顽、固执己见。默契的奥妙在于能够超越诗、书、礼、易、乐、春秋这六经和古今圣人,直接与天地悄然接合,又无须同天交谈半句话,只需仰望苍天,就会产生心灵感应。做学问的人一且盛气凌人,便不会再有进步。将天和地归纳为一点,就难以进一步寻找;若将这一点发于天地,那么用处就无穷无尽,这种人才能称之为大人物。假若自己把自己看作庸人,从不创新立异,好像佛门弟子那样从来不自我满足,不狂妄自大而目中无人,这样的人才能称作以善服人。心术、学术、政术,这三种学术之间的关系不能不分辨清楚。
苍天与万物都是我们的,只要心灵真诚能够通达的地方,没有不能感应的。倘若遇到抵触,就是自身的修养功夫没有达到。自我修炼达到了通晓自然法则洞察万物的境界,那才是真正的学问,才是真正的功夫。若达不到这种地步,追悔自责都没有闲暇,又怎么能生出怨天尤人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