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话不是那种拉长调，听着很平常，像是聊天，他对着半空问：“你说什么？”

随后扭头看向李杉：“你的猎枪呢？”

李杉冷不丁被一问，有些呆滞。

高人还在问：“你们巡夜，不是都背着猎枪吗？你的猎枪呢？”

风声大作。

高人前襟沾满了血，像是被身了一样，走路腿不打弯，直愣愣地往李杉的方向去，高人捂住了胸口，那也是李善受伤的位置：“枪管离得太近了，都烂了。”

清滩埠的人都有一手好枪法。

往数两辈，都是猎户出身。

越是月黑风高夜，越是适合打猎。

见了兔子，只拿矿灯一照，兔子见了光就不会跑了，放两枪就拎回家了。

老手都知道，猎枪打免子不能离得太近，否则火力太大，免子会被打爆。

加月黑风高，一时眼瘸，误伤了人就更容易出大事了。高人双目赤红，逼近李杉，用带血的手掐佳了李杉：“你开枪打死了我，怎么还敢来我家？”

李杉奋力挣脱，语无伦次道：“三权，三权，救我！这神棍，三叔，这神棍一定是被李春生收买了！”

村长没回他，他的目光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李善家是篱笆墙，对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一览无余，此时此刻，正有一辆警车飞速驶来。

是镇的派出所来人了。

李善刚死那会儿，就有传言说有人因为害怕去镇报了警，但那人是谁，一直不知道，也都默认只是传言。

现在看，竟然是真的。

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从车下来，冲人堆喊道：“报警的..….高仁是谁？”

高人一把松开李杉，嬉皮笑脸地在光头敬了个礼：“我我我。”

邓威的致命伤在胸口，是被人近距离放了一枪，前胸都被轰烂了。

那夜，他在李春生家门口逡巡，想要送鸡汤。碰巡夜的李杉三兄弟，三人前几天刚伙同李春生打断过李善的腿，见到了难免有点口角。

李杉夺走了李善手里的鸡汤，说鸡是自己养的，要收回来。

邓威一路追着，跟到了河堤林场，然后就跟丢了。

李杉三兄弟并不稀罕什么鸡汤，只是看到邓威那个

窝囊样子，就想捉弄。

但他们忘了，林场里都是坟包，其中就有邓威的爹的埋骨处。

邓威没走，跪在他爹坟前，他当时在坟前有没有说什么，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