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王后的身份,有什么用?到头来,连自己女儿的去留,都做不了主。”
寒汋双眼凝视着琰后,替她拭去脸上泪痕。
“好好劝劝穹娥吧。让她别想太多。既然身为王女,有些事情,就必须要承担啊。”
琰后默默垂泪了一阵,想着此事终究是无可奈何,便也只能收拾好情绪,往穹娥寝殿走去。
琰后进入寝殿中,但见里面安安静静,便遣退了一众宫娥,直往内殿方向走去。
只见穹娥身着一身缃色衣衫,正倚在窗前,穿针引线。
清透的阳光洒在穹娥柔和的轮廓上,让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气质。
原本活泼开朗的少女,在遭遇了父亲离世,兄长逃亡的变故后,竟也文静了不少。
琰后的目光,落在了穹娥手中的绣帕上。
洁白的绢帛上,绣着一只鹅黄色的小鸟,振翅欲飞,栩栩如生,似乎马上就要跃入空中。
“娥儿,你这绣工倒是愈发好了。”
琰后赞叹有加,走到穹娥身边坐下,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
穹娥只是抬起头来,轻轻瞥了琰后一眼,旋即又垂下头去,专注地绣那只小鸟。
琰后见着穹娥这副冷淡模样,心中有些酸楚,又强忍着悲伤,轻声开口。
“娥儿,自从玄契战死,你的婚约之事,便一直争论不休。关于这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母后有话不妨直说。”
穹娥言辞依旧冷淡,琰后迟疑片刻,终究开口。
“今日早朝,有大臣提议,要将你送到南泽境去,嫁给葛益,也就是新任的顾葛王。母后想听听看,你的意见。”
“此事全凭母后做主,女儿没有任何意见。”
“娥儿,这件事,你若是不愿意,母后再想想别的办法。”
穹娥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便将丝线与绣帕放下。
“玄契也好,葛益也罢,在女儿看来,不过都是两个名字罢了。身为王女,女儿很清楚自己生下来的用处。无非不过是安安静静地长大,按部就班地按照你们的要求嫁人。至于嫁给谁,对于女儿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穹娥顿了一下,双眼直直地望向琰后,一字一顿地说着。
“母后,女儿对于感情一事,没有您那么执着。”
琰后脸上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娥儿,你……还在因为你父亲的事……责怪母后么?”
“女儿不敢。母后,您在感情上有您自己的坚持,这自然无可非议。不过很多事情,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带来的后果,这一点,女儿也希望母后能够坦然面对。”
琰后呆呆地看着穹娥半晌,觉得她变得陌生起来。
这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撒娇的孩子了。
“好了,母后知道了。娥儿,你既然做出了选择,母后……也只能尊重你的意见。”
琰后神情黯然,离开了穹娥的寝殿。
和寒汋在一起,琰后好像得到了很多,也仿佛,失去了更多。
寒汋留在大殿上,听着身旁侍臣禀报的消息。
“王上,听说娥王女,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
“很好。她倒是很懂事嘛。”
寒汋得意地笑笑。
“替本王转告太史大人,今日之事做得很好,只是千万要对王后保密。”
“是。太史大人说了,此事皆是他们几位臣属竭力促成,与王上绝无半点关系。”
寒汋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王虽对穹娥礼让有加,不过她毕竟是先王的女儿,留在这宫里,始终是个祸患,倒不如早早送出去的好。”
“王上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实在是让臣等敬佩。”
侍臣一脸堆笑。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赶紧吩咐使臣,前往南泽境一趟。一旦顾葛王同意此事,便可考虑筹备婚礼,将穹娥送到震城。”
“是,微臣这就着人去办。”
寒汋看着侍臣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琰儿,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