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爸爸腿伤住院了,虽然他妈妈一直说不打紧,但他不放心,希望宁欣能去医院看看。
宁欣去医院看了。
盛昱的爸爸是在搬货的途中被重物砸了,还挺严重,需要手术,而且后续需要修养一段日子。
盛昱妈妈嘱咐宁欣:“你别跟盛昱说实情,那么远他也回不来,只会影响他工作。”
宁欣听话的点头。
所以,在盛昱给宁欣再次打电话询问时,宁欣说,不太严重,但是需要修养一段时日。
三月中旬,何东帆进入高考最后冲刺阶段,补课不得不停了。
这对宁欣来说,意味着经济压力变大。
她现在要带学弟学妹训练,只晚上和周末有时间。
除了自由搏击俱乐部的兼职算稳定之外,其他都是零散的兼职。这些钱加起来,连妈妈住院所需都不够。
宁欣思虑再三,决定找钱老板预支薪水。
钱老板听完宁欣的来意,手指夹着烟蒂在烟灰缸上点了点:“宁欣,我给你介绍一份兼职,周五、周六两天,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十点,一天三百块,干吗?”
这个工资很诱人,宁欣赶紧问:“什么兼职?”
“娱乐场所。”他笑笑。
宁欣瞪大眼睛,惊得一时没接话。
钱老板见她这样儿,也不逗她了,接后话:“在门口迎宾,得穿西装制服的裙子,得跟人笑,看见喝醉闹事的得动手压一压,这活儿能干吗?”
宁欣心里捋了捋,试探性地问:“只是…门口迎宾吗?”
钱老板被逗笑,重新点了只烟,吸了口:“放心。”
宁欣还有所犹豫。
钱老板抬眼:“那店,也是我的。”
听见这话,宁欣确实放心了些,但她一时拿不定主意:“钱老板,我再想想。”
那晚下班,宁欣找到钱老板,跟他说愿意去。
盛昱爸爸需要修养停工,盛昱虽然不知道具体详情,也是往家里打了一笔钱,这事宁欣知道。
所以,她真接受不了这种情况下还去张嘴问盛昱要钱,在有选择的情况下。
周末,宁欣没去接宁妈妈。
她在娱乐场所大门迎宾送客。
她穿着一套修身的西装制服裙,肉色的丝袜,小高跟黑色单皮鞋。
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发尾用发网收住,还化了淡淡的妆容。
如钱老板所说,就只是迎宾送客,偶尔真有两个醉酒不清醒的,及时上去把人控制住交给安保处理就行。
这工作内容对宁欣来说不算难,就是通宵达旦,还要穿高跟鞋,心疲脚痛。
因此,她连续几个周末都没再接宁妈妈回家,只是抽空去医院看她,每次来去都匆匆。
四月中旬,宁妈妈闹了脾气,要回家。
宁欣解释周末要兼职,根本没办法陪着她,让她还是待在医院更好。
但宁妈妈坚持想回家。
宁欣没办法,那个周五把宁妈妈接回去了。
她把妈妈接回家安排好,就急匆匆去上夜班,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家。
宁妈妈做了几个拿手菜,宁欣也没吃两口,疲惫不堪倒床就睡。
下午四点多,她又起床准备去兼职。
宁妈妈这一算,她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天晚上,宁欣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小妹,她扶她时被吐了一身。
她及时换了衣服,继续迎宾送客。
周天中午,宁欣回家,这次累得连饭都没吃,就睡了。
宁妈妈心疼她,坐在床边温声道:“欣欣,你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行。”
宁欣意识早就飘忽,嘟嘟囔囔:“我困。”
“欣欣。”宁妈妈轻轻抓着宁欣的手,“我们不做晚上的兼职好不好?”
“……”
宁妈妈低头抹抹眼泪,沉了口气,靠近:“欣欣,我不想住院了。”
宁欣眼睫颤抖两下,掀开沉重的眼皮:“妈妈!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你让我睡会儿好不好?我真的很困!”
“好好好。”宁妈妈给她盖上轻薄的被子。
宁欣的意识就到这儿。
那个下午,她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总觉得有人在说话。
可她没听清,也不想听。
她只想睡觉。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宁欣才睁开眼睛。
她把闹铃关闭,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又摸过手机。
盛昱早前发了QQ消息,说确定月底能回北都。
算算,也只还有十几天。
宁欣笑腻腻回消息:【到时候航班号告诉我,我一定要去接你!!!】
退出QQ,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何东帆发来的一模成绩。
宁欣看见成绩欣慰的笑了笑,回了条短信,两个字:加油!
宁欣从床上坐起来,撑了个懒腰,感觉筋骨都伸展。
她看了看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无人的室内,叫:“妈妈?”
没有人应答。
宁欣想,妈妈可能又去买菜了,她每次回来,总能给她留一冰箱的好吃的。
她从床上起来,这才闻到自己残留的酒气,她冲了澡,卸了妆,洗漱,瞬间感觉清爽。
宁欣饿了,打开冰箱。
冰箱里层层叠叠的小食品盒,装的都是宁妈妈的厨艺。
宁欣不自禁轻哼起最近的流行歌曲,从中挑了酱拌什菌。
她坐到饭桌上,打开盒子,尝了一口。
是只有妈妈能做出的味道。
宁欣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瞥见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拿过来。
【
欣欣:
请你原谅妈妈一直不勇敢,一直逃避。
那天,你爸爸连轴上十几个小时的班,是我一直叫他去接你,我叫了三次,我明明知道他很累很困,我明明知道。
如果不是我,你爸爸不会去世。
可我却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我怪你,我打你,我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杀死自己。
这些年因为我,你太苦了。
如果不是我,你会和盛昱很好,他妈妈不会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去那种地方上班。
一切根源都是我。
妈妈要结束错误根源,你要一生安宁,一生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