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好好见伏绾拿出字据,仍在得意——
她笃定伏绾把字据收起来后,根本没看过;
所以根本不会发现,她偷偷把字据调换了。
她已经开始想象,伏绾发现字据被调换时,那惊慌失措、百口莫辩的样子。
然而……
当伏绾把字据一一展开,并让心腹当众念出来时,惊慌失措的,是她商好好。
“怎么可能……这字据一定是假的!真字据我已经……”此话一出,商好好等于打了自己的脸——
不仅承认了她偷换字据污蔑伏绾;
还间接承认了伏绾手上的字据是真的;
更加承认了,两张字据所写的事都是真的。
原来,那日元慎离开侯府后,伏绾早从自家丫鬟的口中得知,商好好来过。
伏绾猜想,商好好八成不是找她;
而是看父亲快回来了,怕她以字据为证据,到父亲面前告状;
所以商好好先发制人,想把字据偷走。
于是伏绾在商好好又找了她几次时,故意“说漏了嘴”,假装“不经意间”告诉她字据藏在哪里;
又故意让小丫鬟把她和心腹叫走,只留商好好一人在伏绾屋里。
天时地利人和,伏绾的屋子里只剩商好好,她哪有不动手的道理?
但商好好不知道的是,伏绾放在梳妆盒里的是假字据。
在商好好和冯姨娘学床上功夫时,伏绾在和夫人学习读书写字;
伏绾从小练得一手好字。
任谁的字,只要模仿几次,便可以假乱真,连原主也看不出来。
商好好偷走的,正是伏绾亲笔模仿的假字据。
亏她偷的时候还看了一下,确实是“自己的字迹”。
伏绾当初费尽心机诓商好好立下这两张字据,如此重要的东西,当然随身携带;
放在梳妆盒的夹层里?
怎么可能!
如果商好好聪明些,把偷来的字据上的手印和自己的手印对比,就会发现那是假字据。
可惜没了她生母冯姨娘“提点”,她蠢钝如猪;
也就在被窝里的那档子事上有些小聪明。
“父亲都看到、听到了——
“是妹妹求着让我不要报官,不是我不愿意;
“府里的账有问题、对不上,乃是冯姨娘把钱都转移到她娘家的缘故;
“如今这九万多两都在我手里存着,一文没动。
“等父亲空闲时,我想和父亲商议一下这笔钱的用处。”伏绾这才对陇西侯略施一礼。
商扬看伏绾的眼神,终究是柔和了些。
“既是你和夫人当家,这钱你和你母亲商量便是。
“我一个武将,于家事上,倒是不如妇人。
“至于好好……你自己求你姐姐开恩吧!”商扬转向小女儿说道。
伏绾冷眼看着,知道父亲到底还是偏心商好好。
若现在二人立场调转,是她伏绾冤枉、污蔑商好好,商扬恐怕要请出家法,给商好好主持公道了。
“姐姐……好姐姐……好好不是故意的,好好是一时糊涂、是忘了……”商好好跪爬到伏绾跟前,照旧拽着伏绾的衣摆。
“你这毒妇,学谁不好,跟姨娘学坏!
“你都被冯姨娘那狗奴才带坏了!
“她偷夫人的钱,你偷我的钱!
“她跑了你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又是要大屋子又是要好丫鬟!
“姐姐都依你了!要什么给什么!
“这会儿你来装大孝女告姐姐的状来了!”伏绾还未开口,商璜倒是跳了出来。
伏绾装作落泪,实则拿帕子掩住嘴偷笑——
给商璜的酒钱没白花;
每回给钱让他念叨的那些话,他当真了,也派上用场了。
“你这孽畜,反了!
“姨娘再怎么不对还是你娘!也是你能说得的?”商扬见商璜用词粗鄙、不讲人伦,便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伏绾冷笑着,看着这场闹剧。
这哪像是侯府,暴发户的家里怕是也比这强一些。
“她不是我娘!她是奴才!夫人才是我娘!”商璜挨了打,更不服气。
商好好跪在一旁只管哭,哭得商扬心烦,于是他让家人请出家法,狠狠揍了商璜一顿。
商璜本想求助伏绾,伏绾早已借“母亲不舒服”为由,离开前厅;
等商璜被下人抬回小屋、找大夫看过,她才姗姗来迟。
商璜挨了好一顿脊杖,嘴里哼唧着,见伏绾来了,刚要埋怨;
看到伏绾掏出一坛酒,眼睛便放了光。
他不恼伏绾了,连带着伤口似乎也不疼了。
“璜儿今日为我受苦了。
“姐姐本想拦下爹爹,无奈丫鬟说,夫人头疼得厉害;
“想必是旧疾复发,姐姐没能救你,璜儿不会怪姐姐吧?”
伏绾拿帕子装作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