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巨汉的尖叫声，楼下的宾客逐渐感觉到了什么，开始躁动了起来，楼道里等待着姑娘们也开始推搡着，想要派一个胆子大的探头看看发生了什么。而巨汉捏着自己的断臂哀嚎着起身，喷溅的鲜血洒在苏辰红彤彤的花衣上全然没有违和感。

薛贾斌高叫着：“快来人啊。”秦乐趁着擒住自己的巨汉惊讶不已时，趁机发力挣脱了束缚。就在外面躁动不安，甚至要有人闯进来的时候，突然整座楼船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仿佛撞上了蛟龙一般。从四面八方破开了木板，大量的水流涌入进来，整个平面都在剧烈的摇晃着。

“这是怎么回事！”惊慌的薛贾斌全然不顾眼前的两个敌人，继续高声尖叫着。大量的水灌进了这里的船舱中，薛贾斌来不及顾虑他的蟠螭，飞快地跑进了椅子后面的暗门，那似乎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逃生通道。

“怎么会这样。”秦乐和苏辰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他们正欲一起挤入暗门的时候，狂乱的巨汉们挡住了他们。

“你们去死吧！”断手的巨汉拖着淋漓的鲜血攻向秦乐，因为同伴而愤怒的另外一位巨汉也是不甘示弱杀向苏辰。即使水面已经快要蔓延到了膝盖附近，即使楼下充斥着惊慌声和喊叫声。但握着剑的苏辰到底是不同，他施展剑技，完美地在巨汉的倾轧当中周旋。巨汉的拳头再度攻来之时，苏辰巧妙的转动剑身，用伸出的剑柄刺向巨汉的拳头，巨汉被震得酥麻不堪，此时苏辰再调转成刺击之势头，一马当先刺穿了巨汉的腹部。又快速把剑柄往左边一转动，割裂出了巨大的伤口。苏辰眼前的巨汉虽然应声倒地，但是秦乐此时又被按在了墙上。苏辰在狭窄的空间内施展轻功，飞身到了巨汉背上，双膝压住巨汉的双肩将剑狠狠地刺入了巨汉的后颈。

在飞扬的血光当中，终于解决了对手。秦乐揉着脖子叹息道：“不过是兵器不称手罢了。”

“我说你哪来的兵器.....”苏辰刚刚回应完，立刻就带着秦乐往暗门走，想不到暗门已经从里侧完全关闭了。这时想要再往下面的楼道走去，那更是死路一条。眼看着水极快地上涨，秦乐握住了有些慌乱的苏辰的手，给予他一个镇定的眼神。水位急速地漫过了两人的胸口，深呼吸一口气，沉入水中，用手中唯一的一把剑刺向水流入的缺口。

水已经完全充满了这个空间，两人在水中闭气，苏辰用剑疯狂戳刺着，希望把那个口子划拉得更大，但是随着长时间浸在水里，他只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小。秦乐觉察到了这一点，和苏辰一起握住剑，使出全力鼓捣着这个缺口，坚硬的木板逐渐被划得粉碎，两人在水中也逐渐感到了极限。

压迫感，恐惧感折磨着他们的身心，终于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捅开了一个可以游出去的大口子。秦乐看着苏辰轻轻一笑，也终于是放下心来。正当他们马上就要游出去的时候，那个被血雾环绕着，被割烂了腹部的巨汉，狰狞着自己愤怒的眼睛，死死地抓住了苏辰的脚。

刹那间，时间仿佛定格住了。身如碧绿波涛的秦乐拿着剑，在洞口散落的光芒中向下看着。而他的下面是一身红衫的苏辰，苏辰的眼里充满着惊恐，绝望。他周身艳丽的红色被一团血雾所连接着，身下是弥漫着鲜血的尸人，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苏辰的呼吸已经达到了极限，而秦乐亦不乐观。苏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同样惊恐的秦乐，只是用他悲戚又精致的眼睛用力地看着他，想要在最后的时刻将秦乐那似是故人又不是旧识的脸孔记载在自己的脑海中。

秦乐的表情却是不放弃，他撑着自傲的神情，用力游向下方斩断了巨汉的手臂，不顾自己的脱力与苏辰惊讶的目光，拉着他就往外游动。苏辰所有的悲观似乎都在此刻被他发热的掌心所融化了。但身为习武之人的苏辰也明白，刚刚那一下的动作，让两个人的身体更加的濒临崩溃。两人拼尽全力往上方游动着，苏辰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呼吸已然停滞，浑身上下的气力更是全无。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秦乐就在水中抱住了他，嘴唇倾覆到了他的嘴唇之上。

这本应该是一个香甜而又完美的吻，带着碧色的波涛萦绕周身，而将这份黛色包覆在赤红的朱砂之上。宛如青鸟衔花，莲花于绿波中盛放，更像是绯色沾染一江春水，扩散到了无尽的地方。

可这一切美景都是，也都不是。苏辰根本无法细细品味秦乐的唇齿在这一刻里面的触感，只能感觉到秦乐正用力把口中仅剩的气呼入自己的口中。而下意识地避免两人呛水，苏辰吸入了秦乐口中的空气，那浑浊不堪有些难受的气体随着这个意味着死亡的吻流入苏辰的体内，苏辰感觉到的流入自己体内的仿若是秦乐的生命。

秦乐终于是泄了气，他臃肿的舞服让他往下坠落，苏辰用力抓住他裙子边角的丝带，瞬间在水中被撕裂断开。秦乐用有点凄惨的眼神看着苏辰，全然没有了那股自信与霸气。那苏辰已经没有力气再游下去，即使他咬破嘴唇用疼痛刺激自己，仿佛泣血的啼鸟一样疯狂摆动着身体，可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往上浮动。他看着手中那缕丝带，突然间想起了那天酒后秦乐手的触感，那是一种温暖到沁入心脾的美好温度。

而此时眼前的秦乐则慢悠悠地下坠，苏辰看着他，仿佛那个雨夜中的哥哥与秦乐重合了。而自己的无能，无力，软弱与绝望的感觉再次在耳边轻声提醒着。

“我不能放开他的手，如果放开了，就好像放开了我的魂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