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不服亦不相信,渐渐开始不拒绝谢霏的接近,他这才明白,果然天外有天,他写的文章,谢霏一边读,一边就能指点:“澜洲哥哥,这个字换成这个,更好哦。”
谢霏最喜吃肉,很是挑食,许多青菜都不肯吃,常常摇着两个揪揪皱着眉,拒绝乳娘喂的青菜。
后来无意中他劝了一句“女子要吃青菜才长得好看”,谢霏追问:“和澜洲哥哥长得一样好看?”他只能点头,从此谢霏便追着乳娘要吃青菜。
恩师谢昭若是一座山,给他勇气和指引,谢霏就像一道光,撕开他心底的暗夜。
他渐渐喜欢听谢霏奶声奶气地叫“澜洲哥哥”,喜欢下课后,背着她够树上的果子,吓唬吃果子的鸟儿。
江渚十五岁那年谢霏九岁,恩师有一次问他,可愿与谢霏缔结婚约,他心中是震动和欣喜,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早已心悦这个小姑娘。
背负着仇恨的人本没有权利接受这样的美好,可是江渚自私地点了头。
他心里第一次除了报仇和洗雪冤屈的责任,有了属于自己的愿望,他要等她及笄,迎娶她。
可是一年后,恩师却突然离世,师母在葬礼后,将他叫到跟前,说了那一番他永生难忘的话,如尖刀在他心上刺入拔出,带下血肉。
他离开谢府,重新捡起责任,再无娶妻之心。
江渚收回思绪,回头看向卧房,房里躺着遍体鳞伤的,就是那个让他又爱又痛的女子。
江渚眼眸又转幽深,他曾捧在手上的珍宝,即便自己可以疏远,怎容他人肆意欺凌。
夕阳坠落,夜幕四合。
谢霏悠悠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疼,动也不能动,但是陷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又觉异常舒适。
细细打量,这分明是男子的卧房,不由心里一惊,她抬手想起身,手臂似有千斤重,手上缠满了纱布。
“姑娘醒了?”月娘笑眯眯走过来。
“你是……”谢霏哑着嗓子满脸警惕。
“妾身尹月娘,是少师大人的厨娘。”
谢霏看看尹月娘,满月脸白皙细致,秀美中带有一丝英气,不过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多谢月娘姐姐救命之恩!”谢霏依稀记得,她被搭救时,是这位尹月娘抱她进船舱。
“月娘可当不得救命之恩!是少师救了你。”
“姑娘,现在感觉如何?”月娘拿了帕子,替谢霏擦拭了脸颊上没伤的地方。
“果然美人在骨不在皮啊。”月娘赞叹一句。
“咕噜噜……”异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里被放大,让撩袍进来的江渚脚步一顿。
“噗……”月娘不由笑了。
饶是谢霏早已不是十六岁的芯子,此刻也臊得满脸通红。
“还不准备吃食,哪里可笑。”江渚斜了一眼月娘。
“早已准备好了,姑娘先净口,月娘去取来。”
说着递了茶碗给谢霏,待她漱了口,用漱盂接了,转身出去。
房里只剩下江渚和谢霏二人,谢霏又不由自主地紧张恐惧。
这是前世间接害死她的人,在她求救时,只对侍卫说了两个字:“赶走。”,她知道江渚有多冷血无情,之前救了她,不代表以后不会杀她。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