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贯是用右手的,你记错了。”
谢霏会记错了?就算前世到她死去经过了十年,她的记忆都清清楚楚,虽然只发现了一次,她仍然记得江渚就是左撇子。
因为,她也是左撇子。
江渚还有一个毛病,谢霏想想就忍不住偷笑。
江渚不知道谢霏笑什么,只当没看见。
吃过饭江渚并没走,月娘送进来茶。
“你的舅母来过了?”江渚一边喝茶一边问。
谢霏老老实实点头,心里却冷哼: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江渚是什么人?后来能走到那个位置,西京中怕不是所有官员府邸都有他的眼线,虽然现在他未必能有那么大的势力,可是自己宅子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是如何想的?”江渚一直看着茶碗,长睫覆盖住眼底的情绪。
“我想退婚。”谢霏声音很小。
记得那年谢霏父亲去世不久,江渚便不告而别,许氏说江渚薄情寡义,见她父亲亡故,就提出退了婚事,许氏不愿纠缠便答应了。
那时候父亲离世已经让她痛不欲生,江渚的不告而别更是雪上加霜,其实前世她应该是怨恨江渚的,所以三年后再见江渚时,她只当陌路。
后来她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堪,直到落水……再见时,是他的冷酷,她的死期。
所以谢霏不愿提这两个字,尤其是在江渚面前。
谢霏不知道,江渚亦是不愿听。
“那便退婚。”江渚声音淡淡。
“只是并不容易,若是舅母同意退婚,必是有什么事,让镇远侯府解了眼下困局。”
谢霏缠着纱布的手,捧着茶碗,像一只松鼠一样,啜着茶。
江渚听她说这样的话回头看,正看见这一幕,心底不由一片柔软,左手指尖勾了一下。
他很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或是揪一揪那两簇俏皮的发髻。
她的头发是顶好的。
忽然师母的声音又响起:“静雪与你只是兄妹之情,你们的婚约,便作罢了。”
江渚的手慢慢握紧,收回目光。
“静观其变,我会让人盯着的。”
想了想江渚又缓缓问:“那日推你落水之人,你可认得?”
谢霏身子不由一抖,旁边的玲珑握紧了拳头,盯着谢霏,她们一直不敢问,怕勾起姑娘伤心事。
“并不认得,他是谢府小厮的打扮,戴了一顶蓑笠挡了半边脸,秋日里落雨多,我并未多想。”谢霏的声音很轻。
“而且他说的都对得上,说他是从府中过去庄子上,遇见兄长的,兄长担心回府后再让车来接,往来费时恐耽搁了,赶不上祖母寿辰,走水路小船十分便利。”
“可是天黑下来也没有船,我心中很是害怕,那人只远远站着,并不说话。”
谢霏的嘴唇微微颤抖,玲珑的拳头攥得发出咯吱的响声,珊瑚捂住了嘴,眼中蓄满泪。
江渚依旧垂眸看着茶碗,捏着茶碗的手指却已经泛白。
“我那时很想说回庄子去,可是荒郊野外只有我们两人……只好盼着有船能来,却不想下起了雨。”
谢霏深吸一口气,缩紧身子。
“雨越下越大,我没有法子,只好说回庄子,那人便过来扶我,我刚伸出手,他抓着我的手臂推我到河里。”
珊瑚呜呜咽咽地哭,玲珑的眼睛通红。
谢霏喘口气:“后来你都知道了,抓住那根树枝捡回一条命,在水里漂了一夜,好几次撞在石头上,我都以为我要死了。”
“咔”的一声,江渚手中茶碗裂开,茶水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