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霏慢慢侧头去看江渚,江渚老神在在,仿佛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
怪不得朝食和飧食的食盒,都从他府上提过来!怪不得他总是能赶在用饭的时间准时出现,而且那些吃食总是热腾腾的,粥要玲珑鼓着腮帮吹才凉!
她还好几次问月娘那食盒是在哪里做的,还想着回谢府也去做这个这样的,冬日里也能吃到热乎馄饨,不至于有时都凝了一层油。
谢霏保持淡然的神情,告诉自己这是将来的杀神穆阳王,是她惹不起的人,他就算住在隔壁又如何,不过是没告诉她,人家凭什么告诉她!
“这样最好,有少师大人照拂,我们也能放心,不然三妹妹在外面,家中哪个还能安睡呢。”谢霜向着江渚说道。
她微微侧头,从江渚那个方向看过来,脸颊的角度恰到好处,轮廓优美不肉不柴,弯眉如远山含雾,眼波如秋水横生。
可惜江渚看也没看她。
“不知兄长此来有何事?”谢霏开门见山。
“三妹妹,你出来将养这些时日,在江大人这里叨扰日久,家中母亲也甚是挂念,不如就随兄长回府。”
“回府后身子慢慢调理,有母亲和你二姐照料,还有妹妹们相陪取乐,也能好得快些。”谢铮赶忙说明来意。
“多谢兄长惦记了,还请兄长转告母亲,静雪身子尚未大好,回府的事容后再说,什么时候伤全好了,澜洲兄长自会送我回去。”谢霏看一眼江渚。
“不错,谢小大人且转告师母,静雪师妹在这里十分清静,并无闲杂人等打扰,也没污糟事堵心,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也不用担心扣了月例,裁减了换季的衣裳。”
江渚两指叩着案几,发出笃笃的声音,却像敲在谢家两兄弟头上一样。
谢霏也有些吃惊,这些小事她从不曾说过,江渚怎么知道?
“一切有我!我虽没什么生财之道,靠着一点俸禄,让师妹衣食无忧安心养病,这点银钱还是有的。”江渚接着说道。
谢铮脸色微红,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怎么能对外人说?犯了错受罚本就应该,让江渚说出来,却是苛待了谢霏。
“三妹妹,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母亲罚你也是为你好,让你知错能改,你怎么能对江大人讲这些事,还不说前因后果?这样令江大人误会家中苛待你,实是不该。”
谢铮再一次失望,他的这个妹妹,总是能一次次毁掉他的期望,每一回以为她会幡然悔悟,每一回都是重蹈覆辙。
“三妹妹惯会巧言令色,从前才能博得父亲欢喜,我等虽是痴长了几岁,却不及三妹妹万一啊。”
谢勉此时毫不遮掩他的讥讽,在他眼里,谢霏就是凭着一张貌似天真的脸,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还有与生俱来的那点天赋,哄得父亲眼里只有她。
谢勉拼尽全力的努力,却赶不上谢霏的信手拈来。
他那么崇拜敬仰父亲,自幼便亦步亦趋跟随父亲的脚步,为了得父亲一句夸奖,他常常读书到天明。
可是当他手捧着苦思冥想做出的课业找到父亲,却看见小小的谢霏坐在父亲怀里,摇头晃脑背诵着文章,那文章题目便是他的课业,再看自己手中的纸,他已经没脸拿出去。
为什么她抢了父亲所有的关怀和宠爱!他想着待他功成名就时,父亲定然对他另眼相看,于是日渐沉默昼夜苦读,可是父亲却突然离世,竟然没有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都是谢霏,毁了他所有期盼和活着的意义,所以他也要毁了她的,她要的,他都会亲手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