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疑问,配套会后,穆青把张建林、一彩调度一同叫到一彩生产现场,梁亚静也跟来。
穆青指着正在贴花的8394给大家看,问一彩调度:“你觉得今天全部入窑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彩调度一言不发,头上冷汗直冒,慌张地数着正在贴这个花面的人员。
穆青估计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数量不是很大,今天加班,全部贴完的可能性是有的,然而现在这么多人还在贴花过程中,今天是不可能入窑的。
穆青问张建林:“集装箱订的什么时间?”张建林回答:“后天。”
张建林的算盘是今天全部入窑,明天早上测铅镉,后天早上出铅镉检测结果。这是老产品,一般铅镉检测不会有问题,后天一边检选一边包装,同时装箱,应该没太大问题。
如果今天不能入窑,这个计划就泡汤了,后天的集装箱肯定不能按时装箱。
这时的梁亚静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穆青告诉张建林:“恐怕后天装箱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马上去打电话给销售部租船订舱人员,把装箱时间推后。”
张建林把手中的生产进度统计表和一个调度日志交到穆青手上,急匆匆去一彩办公室打电话。
穆青跟一彩调度讲:“去查清楚还有多少没贴完。把不能保证今天贴完的产品分给其他人,一定要保证今天必须全部贴完,明天检查完,后天一边镶金,一边入窑。”
一彩调度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一边去安排。
穆青随手翻开张建林交到他手上的调度日志,看到昨天的记录上写着1789花面应该当天全部入窑。
说来凑巧,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巧有一名贴花工正在贴这个画面。穆青就问这名贴花工:“你这个产品应该什么时间贴完?”
贴花工认识穆青,知道他是生产部经理,现在这样问,一定是责怪她没能按时完成贴花任务。
马上说:“穆经理,这你可不能怨我,这个花面本来一周前就应该贴完了,可是直到前天花纸才来,让我有什么办法。”
穆青没说话,看了一眼梁亚静,花纸采购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梁亚静在管。
梁亚静明白穆青的意思,穆青应该是在跟他求证这个花纸是否来晚了,是否没能按时进厂,于是点点头。
这时张建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跟穆清说:“电话打了,报关时间还可以晚两天,估计可以赶上这条船。”
穆青问:“1789应该什么时间装箱?”
张建林看了一眼梁亚静说:“本来早就应该装箱了,已经推迟一班船期,花纸没能及时进厂。”
穆青又问:“目前确定的装箱时间什么时候?”张建林回答:“应该是四天以后。”
穆清一边指给张建林看正在贴花的1789,一边说:“那还来的急,最晚明天要全部入窑,还有几个类似没能按期完成的品种?”
张建林翻开统计报表,一边指给穆青看,一边查看着周边贴花情况,说:“估计类似这种情况,至少还有三个花面。”
穆青问:“问题都是出在一彩车间?”
他们三个一边往回走,张建林一边抱怨:“都是一彩的问题,这个调度太懒了,什么底数都没有。”
“每天问他什么,都是好好好、是是是,答应的挺好,其实什么事情也落实不下去。”
“害的我不得不一个一个去找,好像不是他在当一彩调度,而是我。我又不可能真的替他当调度,其他车间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所以就目前这样了。”
张建林的抱怨不仅仅是说给穆青听,梁亚静也听到了。
三人一同回到生产部大办公室,还没坐下,梁亚静就问张建林:“建林,这种情况怎么不早一点跟大家讲?”
张建林委屈地回答:“梁经理,一彩这个调度上任不久,我就专门跟您讲过,您可能不记得了吧?您当时跟我讲,这个调度是领导专门安排的,刚上任需要多给他一些时间熟悉。”
“到现在半年时间都过去了,根本就看不到他有任何进步。刚开始,虽然做不好,但至少还知道认真做,现在很多事情好像根本就没入心,只是应付。”
“另外,花纸供应不及时,我也跟您讲过几次了。您跟我说,现在各家花纸厂订单都很满,只能排队。”
“1789排队后,花纸厂答应我们的交货期就应该是十天以前,可是按期并没能给我们,直到前天才进厂。”
1789是本地一家花纸厂生产的。穆青早就听人讲过,这家花纸厂跟梁亚静的关系很好。
这个花面原来在湖南一家花纸厂生产,但被梁亚静转到本地这家花纸厂,理由是更方便相互结合。
本地这家花纸厂集资建了两栋住宅楼,专门给重要的客户留了十几套房子。梁亚静通过花纸厂人员,自己掏了一部分钱买了其中一套。
这事在工厂里几乎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只是大家都不会说破。
虽然梁亚静的做法并不违规,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至少以梁亚静现在购买的价钱,在外面买不到这样的房子。
穆青推测,以梁亚静跟这家花纸厂的关系,1789不能按时交货,梁亚静恐怕事先应该知道。
类似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工厂出现质量事故,花纸厂恐怕是有急单插进来,打乱了原来的排产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