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闵氏突然打断了楚云卿的话,“傅大人已经将此案上报朝廷,丞相核准后太子殿下已呈报皇上。这个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就算有别的隐情,那也是太子殿下和朝中大臣们的事。妄议朝政,那是要杀头的,知道吗?”
楚云卿瑟缩一下,明白了闵氏的意思。
闵氏应该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是她们人微言轻,发现了又怎样?
除了给自己徒惹是非,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楚云卿眨巴着眼睛看着闵氏: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难道不该查清楚、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还是因为害怕他们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所以提前动了手脚?
自从出了小堰埠村,楚云卿感觉自己前世的三观每天都在崩塌重造。
原来繁华富贵之地,竟比那穷乡僻壤之乡还要可怕的多!
在这个世界活了六年,如今才见识到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傅原押解朝廷钦犯入京第三天,各大城门口的公告栏张贴出了此次岭南贪腐案的最终判决告示。
“罪大恶极”的首犯已在岭南被“英明决断、为民除害”的傅大人斩首示众,其家眷男流放三千里、女充为官奴。
押解进京的是常州府知府,因倒卖官粮、以次充好、赈粮掺沙、鱼肉乡里、坑害百姓等多项罪名被判秋后问斩,没收全部家财,其家眷被充为官奴。
其他的从犯或斩首、或流放。
没几天时间,京城北市的人市一下子热闹起来。
坊间关于这个案子的后续不断有消息传出。
比如傅原还查出常州知府与吏部尚书之间曾经的信件往来,六十八岁高龄的吏部尚书涉嫌曾经卖官鬻爵,被丞相南宫复钧旨责斥,自觉无颜面见圣上,遂罢官离朝。
本以为吏部左侍郎是南宫丞相学生,继任吏部尚书是理所应当,谁知最后尚书一职采用了“廷推”,吏部尚书一职落到了一位入京候补的齐姓官员头上。
没几天,常州知府自知罪孽深重,在牢中畏罪自尽。
出入京城的官道每天都有背插金边三角旗的信使进进出出,不止岭南一带官场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京城权利中心的朝堂之上,也少了很多老面孔,多了许多新面孔。
热热闹闹中,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就这样来到了。
春衫换了夏装,云卿也已经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招式。
前世作为一名经历过高考的“升斗士”,熬夜早起根本不是问题。
六月十八日寅时末,云卿已经蹲了半个时辰马步,带着沙袋围着自家演武场跑了几十圈,又将闵氏交给她的招式练了两遍。看看时辰差不多,这才回房间洗漱了。
作为谕旨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闵氏也要进宫朝贺。
觐见时间安排在大朝之后,可能会很晚。为了不出差错,闵氏照例连口水都不敢喝,只吃了一些点心垫垫肚子。
因为有皇后娘娘的特旨召见,楚云卿也换上了新衣:吉祥纹浅粉镶边的玫瑰紫绣千蝶交领儒裙,桃粉缎绣鞋金百蝠栩栩如生。
丫环月荷替她梳了双丫髻,用桃粉缎带系了蝴蝶结,多余的部分垂至耳下。
因为刚习过武,楚云卿小脸还是红润润的,鬓角还有些潮湿。
闵氏看着比花还娇艳的女儿乖乖巧巧站在她面前,墨玉般的眸子孺慕又依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她亲手替女儿带上一只镶羊脂玉的赤金如意平安锁,抚了抚她的小脸,嘱咐道,“今日宫里人多纷杂,你就跟在娘身边,千万不要跟任何人随意离开大殿,知道吗?”
因当年在西城门的鬻女闹剧,楚云卿身世在京城并不是秘密。
六年前那场灭门之祸,很明显对方想将江府斩草除根。
如果有人想对楚云卿下手,并借此制造一场混乱以扰乱民心,就一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