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十二年，他们竟然从未为你治疗过？”妘鹰的声音颤抖着，他知道的事实越多，心中的悔恨就越浓。

妘雀心中一酸，不忍地低下头，微微有些哽咽地说道：“头两年，王后尚未回宫，姜夫人主持宫务，我是有得到治疗的，直到王后回宫，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妘部坚守北境，对殷商王室肝脑涂地，对姒部更是多加帮扶，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要这样折磨你？”妘鹰歇斯底里地控诉着。

妘雀仰头，将眼泪憋了回去，一字一顿道：“因为人心不足，欲壑难填。”

“王后尝到了甜头，她发现顶着照顾我的名头，妘部有求必应，甚至予取予求，她担心我若治愈离开殷都，妘部与姒部之间的纽带，以及妘部对王室的供养，会就此消失。”

妘鹰闻言倒退了两步，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妘家对于王后的挟恩求报从无半分怨言，可连这份恩情都是假的！

“都过去了，阿鹰且看开些。”傅说宽慰道，傅家和妘家何其相似，又何其无辜？

妘雀原不想提及往事，但她毕竟占据了妘娘子的身体，觉得有必要将丑陋的真相揭开。

但看着妘鹰心痛如绞的模样，妘雀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没错，都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妘雀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故作轻松道，“兄长，你妹妹我才刚成年，等把腿治好了，有大半个人生可以活蹦乱跳呢，到时候你可别嫌我闹腾！”

妘鹰敛起不忿的心绪，眉头微微舒展，轻轻道了声：“自家妹妹，不嫌弃。”

语气中的宠溺，让妘雀心中一暖，她有些羞涩地轻咳一声，忙将话题扯回了神医。

“长微君是个好人，只是因为他的妻子被王后控制了，才不得不听命行事。虽然我不知道长夫人被关在何处，但总能想到办法救她出来。兄长，我想以此为条件，请求长微君帮我治腿。”

“好，倘若长微君愿出手相助，救出长夫人我们义不容辞。”妘鹰应道。

“此事有个难处，王后手里有个叫汋行的组织，听说眼线遍布殷都，极擅长收集情报。我们若要向长微君求医，必须避开汋行的耳目，想来不会容易。”妘雀叹了口气。

“汋行？”妘鹰与傅说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愕。

“你们听说过？”这回轮到妘雀惊讶了。

“姒部之所以在二十年前能称霸北境，正是因为汋行，他们将谍报做到了极致，无论对战的是谁，总能将敌军情报悉数带回，这才成就了姒部战无不胜的霸主地位。”妘鹰解释道。

“这些年姒部连连败走，霸主之位早已不再，原来是因为王后将汋行调到了殷都，姒部习惯了料敌于先的打法，不吃败仗才怪，难怪没落得如此之快。”傅说感慨着摇了摇头。

战场上的事，妘雀就外行了，只能乖巧地盯着他们发呆。

妘鹰以为她乏了，忙道：“汋行确实棘手，但向长微君求医势在必行，我与阿说商讨下对策。阿雀，你先好好休息，林一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一忙站了出来，对着妘雀行了一礼。

待傅说和妘鹰走后，妘雀目光不善地打量着林一。

林一被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往外挪动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妘娘子，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你叫林一啊，怎么叫你鬼差，你也敢答应呢？”妘·记仇·雀开始翻旧账。

“害，只要妘娘子喜欢，属下随时随地可以改名，林鬼差听着也不错呢。”林一满脸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