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破门的巨响打破了佛寺中的清净,暄宁带着一队亲军侍卫盛气凌人地闯入其中,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她这阵势吓坏了寺中的一众小尼,只有那位主持师太不为所动,不卑不亢地走上前来向她行礼问候:“贫尼不知今日公主大驾光临,故未有准备,请公主见谅。”
暄宁不屑地打量着她——那是一个清瘦的中年女人。
“你就是这里的主持语净师父吗?听说你还是我母后的妹妹?”
“回禀公主,贫尼母亲原是中山王府上的一位下人,后有幸被中山王纳为妾。不过贫尼乃是母亲与前夫所生,为免惹人闲言碎语,故自小并未养在母亲身边,也未敢蒙受中山王府的荣光。但中山王依然对贫尼关顾有加,仁孝皇后也愿与贫尼以姐妹相称,贫尼感恩戴德,一直铭记于心。”
听了这一番话,暄宁却更加生气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母后有恩于你,那你为何又要让她难堪?!”
对于这样的指控,对方着实不明所以:“请公主明示。”
“外面有人说我父皇要娶你,还要立你为后!亏你还是个出家人,你这样做不就是要让我母后难堪吗?!”
对方闻言大惊,赶紧澄清道:“贫尼不知这些流言蜚语从何而来,但贫尼与圣上是清清白白的,请公主不要误信谗言!”
暄宁也不想相信这一切,但她还掌握着其他证据:“据我所知父皇不止一次来这里见你吧?而且每次前来他都要屏退身边的侍卫——我说得对不对?”
“圣上确实有来过这里,但并不是如公主你所想的那样……”
怒火中烧的暄宁已经不想再听对方的解释了,对身旁的侍卫命令道:“你们给我把这寺庙砸了,我看这里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公主不可啊!公主可以误解贫尼,但绝不可以冒犯佛祖!”看似柔弱的对方立刻激烈地反抗了起来:“如果公主真的要这样做,那就先杀了贫尼吧!”
没想到对方居然以命相抗,那些侍卫都为难了起来。他们知道公主只是在耍小脾气,但若真闹出了人命,那就算是对方的命令,事后他们还是会被追究处分的,便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暄宁见状已然气急败坏,正欲破口大骂,冷无尘却站出来。
“我只知听命于公主,倘若因此被佛祖惩戒、又或者背负上杀人恶行,也是心甘情愿。”然后便抽出身上的佩剑朝着佛坛砍去。
这一举动让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连暄宁也大感意外。
过后采珩便也喊了起来:“你们还楞着干什么?!快给公主把这里砸了啊!”
这一次侍卫们都没再迟疑了,但就在他们准备动手之际,一个威严浑厚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不许砸!”
暄宁闻声一愣,转头望去,果然看见她的父皇从佛寺外快步走来。
霎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不敢造次,纷纷下跪行礼,哪怕是冷无尘也不例外。
暄宁只是微微欠身,脸上仍旧充满了不甘的表情,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抗议。
朱棣神色凝重,对着她大声斥责了起来:“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暄宁早预料到自己的行为会招致对方的责难,但让她觉得委屈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对她避而不见的父亲,如今却为了一个尼姑专程赶来。她的眼中不禁有泪光在打转,不知轻重地说出了一句:“我做什么也不及父皇你做的过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足以让朱棣龙颜大怒。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语净急忙开口道:“圣上请息怒!公主一定是误信了谗言,等贫尼好好跟公主解释清楚便是。”
看来她是真心想要化解这父女两人间的误会,也不计较暄宁之前的冒犯。
“公主若是要毁了这所寺庙,便也是毁了仁孝皇后的心血啊。”
暄宁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寺庙与自己的母后何干?不过因为诧异的情绪介入,使她终于冷静了一些。
见状,虽然朱棣对她的行为仍然气在心头,也克制了不少,示意语净把对方带入内堂之中。
暄宁还是不相信眼前的女子,却想看看她到底要如何辩驳,便快步跟了过去,三人一同来到内堂的一间偏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