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光顾着问是啥灾星儿了,他也没说,只是让我们多加小心,看他说的那么当真,我光顾着担心了,等我回过神儿来,那个老道已经走了。”我姨说。我小的时候,我们那里时常有道士的身影,我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又去往何处,只觉得他们充满神秘。
“你看看,你看看,咋不想着细问问?你那院子住着十来口子人呢,她爷爷奶奶,她大爷大娘,孩子们,还有你们——你没和她奶奶她大娘说说?”
“说了,她奶奶没说啥,她大娘说得找人给看看。”
“可不是!她大娘说得对,得找人给看看,这可不是小事儿,赶明儿个快到黄仗子村请黄大仙儿来给破绽破绽。”
“用吗?”
“用,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中,等忙活完这几天我就去。”
“我和你去。”我姨姥姥说。
“不用不用,二姨,你才好利索,我和她大娘去就中。”
“那也中,那你可记着。”
“嗯。”
“黄仗子的黄大仙现在看的还准不?”我姥姥问我姨姥姥。
“准,咋不准!可准了!我们这的好几个人去年招上了邪么事儿,都是找黄大仙给破绽的,都好的差不离儿了。”
“那中,赶明儿个就去!”我姥姥又叮嘱着我姨:“这事儿可不能耽搁。”
“中。”
“那我们家走了。”我姥姥说。
“吃了饭再走不中吗?”每次我们走,我姨姥姥总是依依不舍。
“不了。”我姥姥拽着我,和我姨一起出了我姨姥姥家的大门,往西走到岳家沟大桥,我们和我姨分开,她回她家往桥南走,我和我姥姥回我们铁营子村往北走。九月末,天气已经凉了,在我们北方,尤其是我小的时候,这个时节,冷暖交换,季节更替,彩色远行,灰色渐浓,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灰蒙蒙的山和灰蒙蒙的人群,我和我姥姥沿着灰蒙蒙的岳家沟大桥走不多远便进入矿区,再沿着矿区里的火车道一直往北,大约走一个多小时便到了铁营子村。我的老家川州是辽西一个很着名的煤矿城市,地势东南高且群山连绵,西北低且较为平缓,矿区主要在东南面,这里铁轨纵横,火车呼啸,南来北往日夜繁忙,我们脚下的这条火车道穿城而过,顺着这条轨道,能从我姨家一直走到我姨姥姥家,再到我姥姥家,再到我不知道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