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真可怕。”
“不怕,她那是躺的,时间长了脑子有点毛病了。”小芸说。
“我害怕。”
“那是你不常在这儿,看惯了就好了,要说奶奶晚上才可怕呢。”
“她晚上啥样?”
“奶奶现在晚上也不咋睡觉,老是说有人要抓她走,老是让爷爷挂窗帘,都挂了五个窗户帘了,她还嫌少。”
“真的呀,真吓人。”
“嗯,可不是!奶奶还净和窗户外的人说话,一句一句有来有往的,有时听着也瘆得慌。”小芸一本正经的说。别看她只比我大一岁,可是说话行事儿跟个小大人似的,我八叔常说,小芸让心眼儿给拽住了,光长心眼不长个,可不,她比我还矮半头呢。
“咱们去八叔屋里玩儿。”
“好呀。”我和小芸来到我八叔屋里,我八叔还没有结婚,他说他不想结婚,他说结婚很麻烦,我八叔对我们特别好,啥啥都依着我们。我八叔还特有学问,用现在的话说那真是口吐莲花满腹经纶,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和他在一起,我们整宿整宿不睡觉也不觉得困。我八叔屋里书特别多,新书旧书,大书小书,横着写的竖着看的,啥样的都有,都散发着好闻的墨香,但我和小芸不爱看书,就喜欢我八叔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我八叔的手非常灵巧,比女人的手还巧,他会做衣服会纳鞋,会画画,更会做木工,他是我们县城有名的“佟鲁班”,他做的那些木头摆件儿出神入化栩栩如生,让我们爱不释手,更有远近的人慕名而来,买到便如获珍宝一样。因为喜欢做木工,我八叔工作之余就爱给人家打个衣橱五角柜什么的,再就是鼓捣这些木头玩意儿,用他的话说和木头打交道,快乐,且有灵魂。
“八叔,我喜欢这个。”我拿起一个土黄色的小狐狸,那个小狐狸是用柳木做的,手掌大小,肥嘟嘟憨乎乎,乌溜溜的大眼睛向上看着,就好像要和人说话一样。
“拿走。”
“六月,你知道吗,我老看见有小猫飞进咱家后院儿。”小芸忽然趴在我耳边悄悄的说。
“啥?小猫会飞?”
“嗯,”小芸肯定的点点头,见我不信,她又说:“我看见好几次了,真的,不信,咱们去后院看看。”
“中。”
我俩出了屋,天还没黑,太阳刚刚没过西边的山头,晚霞浓烈,映红了天空,我和小芸轻手蹑脚的走过那几套空房子来到后院。后院,那两扇上了年纪的木门半开着,随风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像是哼着一首岁月的老歌,傍晚,有城市的喧闹,有炊烟袅袅的寂寥。我俩轻轻推开门,刚要迈进去,突然间就见两只灰黄色的像猫又像鼠一样的毛蓬蓬的东西“嗖嗖”窜过,紧接着又有几只闪电般仓皇四窜,动作极其敏捷,眨眼间便了无踪迹,还有两只小的,更像是受了惊吓,浑身的毛都乍立起来,慌不择路的拼命往墙上窜去,一窜老高,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声,同时,还不停的回头看着我俩,小小的眼里除了惊吓还有恐慌,我和小芸同样被它们吓的不轻,哇哇的叫着逃了出来。
“妈呀妈呀,闹鬼了。”我俩冲进灶房大喊,灶房里,我五娘,我妈,我七婶正忙着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