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普斯大陆,“过生日”是只有贵族才会过的仪式,不同于地球之上的文化,乌普斯大陆的“生日”不止过给本人,还要过给本人的母亲和艾乌比女神,既要恭贺本人在那一天降生,又要感谢母亲的孕育之恩,还要供奉、回馈艾乌比女神的恩赐,这种传统仪式不知从何而来,但被乌普斯大陆上的人类称为“母育良辰”,不过,在有“母育良辰”时,艾乌比已经无心观察这些细小的文明了,艾乌比自然也从没有收到过所谓的供奉。
在更改因果前,明齐的母亲在生产时大出血,竭力诞下明齐后便撒手人寰,“母育良辰”之说虽听过,但丧母之痛对明齐而言是不可磨灭的苦楚,即使明淮鲁大大咧咧的,虽是严父却也慈爱,明齐的性格也很喜人,但内心的深处还是对于母亲的死亡有一抹自责,自己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是明齐不愿面对的事实。
在明齐十六岁的这年,南瑞瑞从罗瑞城回来,坐在李禾的泥瓦房院子里说及何家的族长所过的“母育良辰”,南瑞瑞侃侃而谈,说自己知道母亲的养育之恩,将来要给柳靖梅好好操办一个“母育良辰”,明齐明显失落了下去。
缘溪推了推南瑞瑞,说道:“师哥,想什么呢,你看看我,爷爷从来不告诉我我的父亲母亲是死是活,说了死讯也不让我多问,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尸骨在何处,我不是照样好好的,爷爷将我抚养长大,那我便将‘母育良辰’改为‘爷孙吉日’,过给我的爷爷,不也是很好吗,你就给明叔过,你们爷俩热闹热闹,明叔说不定会开心的。”
明齐更加失落地说道:“不一样,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能一样吗,而且,别看我父亲傻呵呵的样子,若是提了母亲的事情,那是会死人的,父亲当时的痛心和绝望我虽然没有感受到,但是父亲曾说过,当时恨不得掐死我,我也觉得自己不如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明齐的样子,缘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南瑞瑞开口说道:“都怪我不好,说什么‘母育良辰’,我们不说这个了,师哥,师姐,其实我们都是苦命人不是吗,妈妈曾经跟我说,因为我,她才从父亲死亡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我是艾乌比女神的恩赐,我想,你们的父亲、母亲也都是这么想的,即使明叔那么说,也定然是气话,明叔的性格我们都是知道的,就是爱开玩笑嘛,要是师哥的母亲和师姐的父母亲都在世,肯定是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更不可能说让自己的死亡成为你们的阴霾对不对,要是明叔不疼师哥,师哥怎么会长这么大,还英俊帅气有实力,要不是师父有难言之隐,又怎么会不告诉师姐真相呢,失去至亲,我们是苦命的,可是我们还有亲人在世,更有彼此相伴,不也是幸运的吗,何必较真不幸将幸运也变为不幸呢,那些死去的至亲肯定也不希望我们这样吧,对不对?”
南瑞瑞说完朝着缘溪抛过一个眼神,缘溪一边回应着:“对对对”,一边在心中说道:“哄明齐就哄明齐嘛,带上我干什么,我又没钻牛角尖,我看的很开好吧,好奇归好奇,我又没心结。”
明齐点了点头,但依旧沉默不语,故作深沉地说道:“你们不懂的。”便转身离去,缘溪拉住想要追上去的南瑞瑞学着明齐的样子说道:“你们不懂的。”又紧接着说道:“瑞瑞,别管他,他不听劝,自己会好的。”
但明齐只是走远了些,站在泥瓦房的院里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当缘溪和南瑞瑞都不曾追上来时,只感觉心中还真有些失落,为了掩饰,只是看着星星发呆,拼命在脑袋里构建一个女子的样子,告诉自己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但是明齐连自己母亲的一面都没见过,怎么能让自己相信自己想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呢?想着想着更添无奈之意,明齐的母亲连一丝一毫的念想都没有给明齐留下。
可是不得不承认,缘溪和南瑞瑞的话在明齐的心中不断发芽着,明齐觉得,似乎在内心深处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了,到了明齐母亲的祭日,明齐像往年一样来给自己母亲的坟墓进贡,普通人家一般只会堆个土丘,插个刻着名字的木板就算是个墓地了,但明齐母亲的坟墓是很华丽的,由明淮鲁的金刚岩打造而成,四周的杂草修整地很干净,也没有腐烂的瓜果和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明齐摆上新的瓜果,焚烧了些黄纸,便跪在坟前讲着自己一年的所见所闻,平时明淮鲁是不准明齐去上坟的,只有这天,明齐才能够在母亲的坟前尽心地说话,痛痛快快地哭一哭,往年明齐都是在自己的自责声中离开,今年却破天荒地开始分享起了自己的经历:“学院的修习不算累,对我来说倒是简单,父亲的要求高,我会努力的……对了,娘,父亲带我到了李老爷子他们一家拜师学艺,说是曾经有些交情,想来您也认识,有两个师妹,也到算有意思……瑞瑞说您不会希望我自责的是吗……”
在明齐话语间,坟前盛开的花朵齐齐摇曳了几下,明齐开心地说道:“娘,是你吗,您不曾怨恨我,是吗!”
花朵又应声晃动了几下,明齐的泪水止不住地低落,哽咽着说道:“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活着,好好孝敬爹,一定成为您的骄傲!”
明齐又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开墓地,不远处的树丛间,南瑞瑞正擦着额头的汗,悄悄地召回释放出来的草元素,坟头的几支花朵也消失不见,明齐走了一会,远远地凝视着南瑞瑞的方向,虽看不见什么,心中却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异样感觉。
“错觉?”明齐想着便又继续向无恙村学院的北院方向走去,南瑞瑞才在树后松了口气。
两人的命运也自此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