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案的卷宗很快就送到了京城大理寺,大理寺的官员们,做事最讲究符合律令,他们肯定都认可知县、知府的判罚。
对于额外呈上的,关于守丧期间,婚嫁于礼不合一事。
大理寺的长官大理寺卿,也组织了几个中层官员们,让大家去进行一番详细的议论。
最后,他们也和陈知府一样,对此事批注了,有炫技及挑起事端的嫌疑。
因为是要呈送给宋朝皇帝过目的,大理寺还表明了自己的如此批准的理由:守丧期三年内不得结婚,的确是道义上的宣讲,但尚未有入法典,不可凭主观意愿断案。
如此经过一番复杂的流程后,案卷终于送到了皇帝手里。
对于这样一桩事实简单明了的案件,皇帝也没有想太多的细节,只是可怜入赘为婿的阿翔,便批语:
“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齐巧云既已身体无恙,便可改判阿祥为四年流刑,并罚没两百铜!”
判决书很快从京城传到了凤翔府,得知结果后,南陵温和赵仲明都十分的开心,齐巧云也当场表示愿意替阿翔交纳罚金。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陈知府却发现了问题,皇帝此判虽然是感念天地之间“生”为第一大德,但无疑开创了一个不好的先例:
以个人好恶而非法律事实,来断定案情。
为此,陈知府把自己不服判决的奏折,同时送到大理寺和中书,责怪他们媚上,并狠狠的发话:
“放任了皇帝的行为,是在危害大宋社稷!”
中书不想掺和此事,假装把自己的信件也送到大理寺那边。
大理寺卿可不想自己背一个如此的骂名,但又不能直接说皇帝判的不对,被逼的无奈直下,只得在上朝时请示说:
“还望陛下给出免去阿祥死刑的律法条目,如此方可堵住悠悠众口!”
听到此话后,皇帝也懵了:自己分明就是在救一条生命,怎么会涉及到这么多的议论。
皇帝脸色也开始有变化,宰相文宽夫见状后,赶紧出面灭火,他说:
“陛下,这是一件喜事啊!如非圣王之治,士大夫如何敢如此发表意见,既然事端已起,不如召集当世名臣讨论一番,如果因此形成尚法的风气,于社稷也是一件美事!”
皇帝觉得非常在理,转怒为安后,下令通过此事,至于人员方面,便是前文已叙两位中流砥柱的大臣:翰林院士王介甫、御史司马君实。
文宽夫知道挑起事端的是苏子瞻,此人曾被皇帝暗中夸奖过是未来的宰相之才。
本着试探其才气和让他尝下陷入纠纷滋味知之目的,经过与皇帝的一番商量后,中书下了一纸调令,让苏子瞻先返回京师,以大理寺丞身份参与案情讨论。
苏子瞻是真没想到会引起如此巨大的风波,他到不是怕事之辈,反而有借此机会一抒胸臆的想法。
同时,当看到南陵温与赵仲明在院里有线的喝酒玩乐时,苏子瞻也产生了类似文宽夫的想法:
试试他们才气的态度,同时也想让"刺头"陷入一下纠纷,磨练下秉性。
因此,苏子瞻便提议三人一起回京,可以一路游山玩水、相互照应。
南陵温和赵仲明没有职务在身,对京城的舆论风波尚未有一点知情,想到苏子瞻是个非常有风趣且懂吃喝的人,便点头答应欣然前往。
几人返京以水路为主,在没有客栈和驿站时,便会借宿寺庙。
今日刚好路过一个叫承昊寺的庙宇,苏子瞻因平日里与多位大德禅师有交往,知道寺庙里有一些趣闻,便带着两位后辈,专门前往借宿。
承昊寺临江建在半山之上,周围树木阴郁,大白天便可以看见飞禽走兽,晚上熄灯之后,更是万籁俱静,江风一吹,凛冽入骨,是个"高处不胜寒"之地。
三人与寺里僧众寒暄一番,用过斋饭后,便回到厢房畅聊,等到快入睡时,南陵温忍不住发问:
“苏大哥,我觉得歇息船上可能比寺庙里更舒适!且今日小僧与我们开门时,一脸的迷惘!显然是惊讶于见到借宿的人!”
苏子瞻笑着说:“此地有些怪异的传说,今日便是要来查证一番!”
赵仲明猛抬头,他说:“怪异传说?难道是指山中的是魑魅魍魉?”
苏子瞻故作惊恐状,他说:“此前此庙一直有官宦及考生借宿,但几年前,出现了闹鬼事件后,便开始门可罗雀,今日便是专程查验一番!”
南陵温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内心不信奉怪力乱神,他深知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皆在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