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上得迷迷糊糊,下课了,女先生特意给她桌上放了一本算学的绘书教材,让她自己回去多问问其他学徒,尽量跟上大家。
若星有些不解,嘀咕了一声:“做四司的学徒,不学习如何做厨司或者去制酒吗?”
她没给钱,顾泱泱却按奈不住当小先生的心,拉着她出去逛学堂,走在湖边的繁花小道上,顾泱泱指着路过的院子和她一一讲解:“这里是我们茶酒司的学堂,再过去那一间有烧窑的,是台盘司,这个有绣房和匠院的,是帐设司,厨司在南边,我们刚刚去的学堂,是大家平日里一起上的大课,就是和其他私塾学的是一样的,做文章,学算学,到了下午,大家就会各回各司学习了。”
原来如此,若星仰望着这些院子的牌匾,只觉心中像有湖浪涌动,如果娘亲知道了她成为四司的学徒,不知会不会开心到流泪,她也是十分开心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漂浮的小船,突然有了锚。
她可以落在这里了。
顾泱泱一脸笑意,拉着她去茶酒司的院子门前站定,闻着浓厚的酒香,诱惑道:“若星,你想好你要去哪个司了吗,厨司可以天天吃好吃的,但是听说厨司的司长特别凶,上次有个妹妹不慎把肉炒糊了,都被打戒尺了呢!台盘司要成日成夜地烧窑,好累,帐设司要学的东西可多啦,绣工、木工、插花,什么都要学,不像我们茶酒司,每天摘果子酿酒试酒,可有意思啦!”
若星被她说得有些心动:“我可以选吗?”
顾泱泱嘿嘿笑:“当然可以,每个新学徒刚开始都是要选司的,我自然希望你来我们茶酒司,这样我们就能每日一起学习,我还能拿到拉新学徒奖励的一百文钱,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星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小道就走来几个学徒女使,打头的就是柳雨,柳雨似乎找了她好一会儿,看到她出现,快步过来拉住她另一只手。
“若星妹妹已经住进我们帐设司了,你们其他司的可不许来抢人。”昨夜从白家离开,若星因在九星连月屏里太过劳累睡过去了,柳雨听说姑母收了她做学徒,便未雨绸缪将若星带去了帐设司的宿寝。
几个司素来人手就不够,这新学徒来了,那都是要供起来的,每年四司都是抢破脑袋抢人。
抢人大战一触即发,若星被她们一人拉着一边手,只觉得肩膀都要断了,台盘司和厨司的姐姐见此,也上来一个抓头一个抓腰,分明要把若星给分成四份去!
“放肆,你们怎能在学堂行为如此不端?”
一声厉喝传来,众人愣住了手,却都没舍得放开若星,若星从人堆里好不容易伸出两只眼睛,只见宋娘子带着女使出现在不远处的台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宋娘子施施然一抬手,让春芽把若星拔出来,嘱咐道:“都不许蛮横抢人,这段时间新学徒每日去各司上一节课,能不能留下新学徒,那就要看你们各司的本事了。”
众人跟着宋娘子回到学堂,因为下一节课的先生正是宋娘子本人,学的是,四司理学。
若星发现,这玲珑苑的内院里,竟是一个男子也没有的,连教书先生都悉数是女先生,实在少见。
开课前,宋娘子立在教台前,手中握着戒尺,平日里的端方退去,面上尽是严厉的意味。
“昨日在白家一事,想必大家去或没去的都有所耳闻,司里一向让管事们在外谨慎看守,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如今,却有人能将我司准备的物件所破坏,想来,十有八九,是我们院内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了。”
宋娘子冷笑一声,台下登时无人敢言,皆竖了冷汗。
“若这奸细在你们之中的,私下找我自首,我定能网开一面,若是不愿,那就让院内的姑娘们都去找找吧,找到了我重重有赏。”
若星怔了怔,想起里衣中那条绣着“灵动”二字的绢帕。
她下意识看向坐在身后的柳雨,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柳雨美眸流转,对着若星浅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