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木芙蓉的花苞挂上枝头,带来清晨第一缕芳香。
陆府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几个女使丫鬟挎着菜篮,说说笑笑结伴从门内出来,准备为自家主子上街采买。
其中一个身穿淡黄罗裙的女使拉着身边的丫鬟,忽然大声笑道:“秋兰,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三姑娘如今很得大娘子喜爱,大娘子都要在及笄宴上给她加笄呢!”
这个女使正是茗月轩的竹夏。
“你可不要往外说!”竹夏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在悄声密谈,引得身后那些别的院里的女使竖起了耳朵。
秋兰将信将疑:“大娘子竟愿意亲自给三姑娘加笄?可是三姑娘不是……你莫不是乱说的吧……”
竹夏神秘一笑:“这算什么,大娘子还把大姑娘平日最爱的簪子给三姑娘合髻用呢,你不信,就去问问褚玉轩的女使们,别说我没提醒你,往后大姑娘嫁入高门,肯定也会拉这个最喜欢的妹妹一把的,平日里见了三姑娘,该怎么做你就知道了。”
秋兰恍然道:“我懂了!”
在她们身后,是菊小娘凝香轩的两个女使,狐疑着听完了竹夏的话,菜也不买了,快步转身回去了。
竹夏瞥了一眼两个女使的背影,微微一笑,按照若星的吩咐,到了商街上,逢人就说陆家大娘子贤良淑德,愿为庶女加笄,把大娘子高高捧上了天!
待褚玉轩的女使采买归来,满脸喜不胜收,与大娘子说了今日街上的见闻,她家大娘子如今可是人人交口称赞。
陆大娘子听着心中极为舒畅:“本来我还觉得给庶女加笄有点跌份,现在想来,说不定会因祸得福呢,官人现在正是评绩升迁的紧要关头,让这扬州城看到我们内庭和睦,定也会助官人仕途顺利。”
然而凝香轩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菊小娘正在和灵动坊的四司商议陆灼彩的席面菜单,女使一回来便说了这么一桩膈应人的事。
菊小娘气得一把将案上的茶杯扫到地上,“这个春小娘,真是看不出来,给人做狗腿子的本事如此娴熟!”
灼彩却不在意,拉着母亲的手劝道:“小娘,你动那么大气做什么,春彩那丫头什么都捡大姐姐的用,有什么好的,旁人看了,只会笑话她拾人牙慧罢了。”
菊小娘一脸无语,抽出手来推了一下灼彩的脑子:“我的好女儿,大姑娘已经得嫁高门了,马上就是伯爵府里的正头大娘子,虽她的夫家没有袭爵的资格,但仕途可是前途无量的呀,谁不想沾大姑娘的光?那陆春彩一个没人疼的庶女,请嫡母做正宾给她祝词,旁人只会夸她老实本分,用大姑娘的簪子合髻,加的是大姑娘的光环。”
“那……我还是忠义伯爵大娘子加笄呢……”灼彩满不在意,“说不定我也能嫁入伯爵府。”
菊小娘:“你说为什么那伯爵大娘子愿意给一个庶女加笄?我们两家的亲戚关系,早都出了三代远了。”
灼彩:“因为我才貌出众呗,还能如何?”
菊小娘闭了闭眼,她怎么生出了一个如此蠢笨的女儿!
“忠义伯爵府家的嫡公子前些日子里犯了事,如今传闻你爹爹明载开春要升任到刑部,这大娘子是要让你爹爹帮忙打点才答应的这事儿,你还想嫁过去?只怕嫁过去就得守寡了。”
灼彩被她小娘这一番话吓得愣在原地,“那……也是爹爹疼爱我才……”
菊小娘:“你爹爹疼爱你不假,但若是传出去了,两个庶女前后脚办及笄宴,她春小娘就是识大体,我便会被大娘子记恨了,两厢一对比,主君也会觉得我是个不懂事的人。”
了解了这宴席背后的利益轻重,灼彩不敢再多言,煞白着一张寡淡的小脸问:“那……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菊小娘冷笑一声,“我们自然也要去表示表示。”
茗月轩的院内,秋意正浓,若星正在和柳雨请教如何制作帐设要用的假花,少时在玲珑苑,她曾见柳雨做过以假乱真的假花,印象极为深刻。
柳雨蹲在一盆木芙蓉前,捏着一片叶子对若星说:“假花,分为两种制技艺,一种,是把真的花先风干了,再手动重新染色,第二种嘛,就是用纱、绸、纸来制作,看起来栩栩如生,但一摸就知是假。”
若星认真听学,时不时问一两句重点知识:“那香味可以伪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