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死死地盯着他,冷冷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兄既然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又怎会骗人呢?”
皇兄目光流转,板着脸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种被亲人质疑的滋味,不好受吧?皇兄可知,这么多年,身为陛下弟弟的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说到这里,我无所顾忌的冷笑着,“还有,皇兄所中之毒,当真无药可救?”
皇兄迟疑着点了点头,原本死寂的眼神忽然变地复杂。
见他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我蹲下身子,就像是当年蹲在父皇的病榻前。
“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我用心体会着父皇曾说过的话,笑着说道:“皇兄应该也听父皇说过这句话吧?”
皇兄挺起胸膛,并未否认。
我眼眶微热,凝望着他不禁感慨道:“皇兄这局棋,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当真是以天下为棋盘,天下人为棋子!”
皇兄再一次皱起眉头,耸了耸鼻子道:“喝酒了?”
“喝了很多”,我点点头,轻笑道:“但我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尤其是在看到皇兄一直想除之而后快的薛海,竟也同文武百官跪在殿外的时候!”
皇兄仰起头,向后倾倒,只是嘴角的那一抹戏谑,仿佛在无情的嘲笑着我。
我不甘心地质问道:“皇兄还是不愿说真话吗?”
“你想听什么真话?你是不是想问朕,父皇是不是慕容婉毒死的?”皇兄骄傲地笑着,哪怕笑声中已经夹杂着轻咳,“是!当然是!怎么可能不是?”
皇兄惨然一笑,随即倾吐出腹中浊气,神情忽然变的扭曲,狰狞,可怕,紧接着,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撕碎了胸前的衣襟,只见苍白的胸口上布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刀痕!这些刀痕仿佛比他的目光还要可怕,还要狰狞!
我如遭雷击,更想不明白,皇兄连皇宫都很少出去过,他的身上哪来的刀痕?而且几乎每一刀都在心口!
看着这些骇人的刀痕竟出现在天子身上,我惊恐地向后退去,失声叫道:“这是......”
皇兄又笑了,只是笑的凄凉,“父皇当年远征北莽,受了重伤,所以就有人给他出主意啊,可以用血肉至亲的心头血来作为药引。”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喉咙突然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皇兄笑问道:“看到这些伤口,是不是觉得更想不通了?”
“为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不用你的心头血呢?为什么偏偏要用朕的呢?”皇兄恨恨道:“朕也是这样问他的,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舍不得,舍不得你有一点点的闪失。”
皇兄紧闭着双眼,我知道,那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眼泪。
“你说,父皇他为什么这么偏心呢?朕已经是他钦定的太子了,可他的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所以朕不服啊,但朕更不想死啊,朕只有让自己身中剧毒,让毒药深入血液,才能活的更久一点,不是吗?”
“朕也一直在想,父皇虽然钦定朕为太子,但他想要的不过是朕的血罢了,只要有一天朕死了,江山不还是你的么?”
“他想的可真好!”皇兄再度睁开眼,恨恨的凝视着我,一字字道:“可朕又岂会让你们如愿?”
我愤怒地站起身,紧握着双拳嘶吼道:“即便是父皇对不起你,可慕容婉呢?她又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