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可能抵达的未来中】
炎帝历31xx年xx月xx日
一间昏暗的小屋里,潮湿的气味混杂在廉价日光灯发出的黄色微光中发出些霉味。
屋内十分狭窄,装饰也极其简陋,仅保留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一张破旧的沙发,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床榻。
随处可见的酒瓶和烟头丢了一地。
苏恩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西装,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他嘴里叼着一根半燃着的烟,吊儿啷当的翘着个二郎腿,偶尔从嘴中弥散出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右手拿着一只用的很旧的油性笔,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羊皮信纸,斟酌了许久,却不知从何写起。
毕竟,事到如今,却要给已经近十年都未联系的人写信,未免有些过于厚脸皮了一些。
“这是关于她的最后一个任务,苏恩先生。”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传出。
听到这话,他挠了挠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而后抬头看着那盏昏暗的灯光发起呆来。
毕竟,他对于所谓过去发生的事,已经十分模糊,那些记忆就好似一条条被抛到海中的淡水鱼。
明明确实是自己熟悉的事情,但苏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究其根本,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太深了些,以至于,他已经跟过去那本该属于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一丝剥离感。
对方会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了,类似这种纷杂的念头,在他还没开始动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像阴暗下水道里的蟑螂一样开始不停地冒头。
甚至,他怀疑,名为苏恩的这个男人否真的经历过那一段如朝阳般璀璨而绚烂的时光。
那真的不是我在做梦所产生的美好想象吗?苏恩心想道。
啊,想想她收到信件之后的反应就胃疼...他捂着自己的脸,使劲搓了两下。
“九九六,不写行不行,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他放下笔,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自言自语道。
片刻后,他的左眼由深邃的黑变成虚无的白,而在他眼中的时间流速骤然变慢了无数倍,随后恢复平常。
一位身穿白裙,白发红瞳的赤足少女毫无征兆的出现并坐在他的大腿上。
少女身形娇小,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宛若天成般的粉雕玉琢,一双如玉般腻滑白皙的小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苏恩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并把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少女的头顶,就像抱着一只大型玩偶。
而少女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不过她轻轻摇动的小脚丫可以看出她对于苏恩的做法并不在意。
苏恩微微低头,他看着九九六冰冷淡漠的绝美容颜,突然想到怀中少女曾经提起过的一个词语:
命运。
在过去,九九六与他共同经历了某个节点之后认为,人类的生命中有无数个起承转折,而所谓的命运会牵引人类走向必定抵达的彼岸。
至于苏恩的命数则有些特殊。
“苏恩,你大概是个天煞孤星。”九九六曾对他说。
当然,这是九九六的黑色幽默罢了。
不过苏恩倒是很难笑得出来,因为这句话并非无凭无据。
收回发散的思绪,苏恩胡乱揉搓着一言不发的九九六的脸蛋儿。
可恶的白毛电子萝莉!
而九九六的小手则握住他的手臂,举到自己嘴边轻轻咬了他一口,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苏恩的下巴。
苏恩先生该刮胡子了,这个男人并不适合蓄胡须,邋邋遢遢的,好丑,她心想。
九九六叹了口气:“苏恩先生,你总要面对的,她已经等了你近十年了,你应该明白,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只有完成最终的任务,她才能...啧,苏恩!争点气好不好?”
她不再说话,摇了摇小脑袋后便一如出现那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怎么还生气了。”苏恩挠了挠头,再次叹了口气。
是啊,九九六说的对,总要面对的。
放弃挣扎的他,开始翻阅自己那早就隐藏在积灰的玻璃下的记忆。
出乎他的意料,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被他完好无缺的保存了下来。
然后,他拿起那只老旧的油性笔笔,就着昏黄的灯光,慢慢写道:
“老姐,最近过得怎样?我是苏恩,见字如面。”
——
时间回到现在
炎帝历3080年10月4日
苏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个很模糊的梦境。
他只记得在梦里,他过的很不好。
一阵铃声将他惊醒。
“小柒月!”
他猛的从床上坐起,发现周围已不是自己昏倒前那黑暗的岩洞。
小柒月呢?
——
他虽然在昏迷前似乎听到九九六说了什么,可是当时的记忆已经像是被隔在一层毛玻璃之后,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也正常,毕竟当时他早就已经濒临极限,倒不如说,他能在那种状态下,咬牙做好最完备的应急措施,已经是奇迹。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发热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
“唔...”
床边传来一阵少女的嘤咛声,苏恩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床边趴着一个眼角红肿,头发凌乱的少女,除了苏戏还能是谁?
她缓缓睁开双眼,恰好与转头看来的苏恩对上视线,她揉了揉双眼,又眨巴了两下,然后一个飞扑就钻到苏恩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她一边把鼻涕抹在苏恩的胸前,一边哭喊道:“呜唔妮布!呜哇啊啊啊啊啊!”
苏恩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背。
“老姐,有啥话哭完再说好不好。”
苏戏见他还有心思打趣自己,火气一下子涌上来了。
她狠狠咬了他的肩膀一下,留下了一排整齐的小牙印。
“呜呜呜...你还有脸说!你昨晚差点截肢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要是....呜呜呜呜啊啊啊!”
苏恩愣了下,随后也是反应过来,确实,当时的低温让他的四肢已经毫无知觉,要说会坏死也毫不意外,现在这样毫发无损才让他觉得有些惊讶。
苏戏哭了一阵,也终于是缓了过来,她坐起身来,也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自家老弟。
苏恩在苏戏的注视下有点发毛。
他帮她擦了擦眼泪,又帮自家老姐理了理那头凌乱的毛儿。
“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苏戏冲他恶狠狠地呲了下她那两颗锋锐无比的小虎牙。
“你还敢说!”
苏恩挠了挠头,心虚的笑了笑,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