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危勒紧缰绳过来,拱手道:“秦先生,不如一起去卧龙山寨小住几日,待拿到姜先生的宝藏,再行商谈。”
秦隐看着祁危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人点了点头,两人额间三条血红横杠,双颊两条横杠,脸色惨白,嘴唇却红得出血,头上戴着高高的纱帽,不像活着的人,反倒像索命的厉鬼——是人傀。
世间唯有广朴子在修这么邪门的武功,炼制人傀。早就听闻宗大当家拜了广朴子为师,一直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谷十三抓起被丢在地上的傅轩,悄声道:“你们惹上大麻烦了。”随即将傅轩扔给就近黑衣人的马背上,“走,再过几日不是大当家生辰吗?理当去祝贺。”
息月收起玉笛,黄羊将双刀收回刀鞘中。鹦鹉回到乌断肩头,如风一般朝远处掠去。
众人朝卧龙山寨行去,宋赟也不再被狂刀像死尸一样驮着,能自己单独骑马。虽尊称他一声‘姜先生’,但他可真不敢拿起先生的姿态。
行至半途,所托事情已完成,狂刀自己离开了,骑着一匹烈马背着他的刀,他要去海外比武,也是寻找其他刀法。
当真是不羁的江湖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卧龙山寨路程很远,称得上一句穷山恶水。嶙峋的山崖此起彼伏,按照方向位置来推断,是朝着雁门郡的方向前行。宋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水,已经走了五六日了,越走越偏,深山老林,很像土匪的老窝了。
“姜先生坚持一二,再有半日便到了。”祁危道。
“三当家昨日也是这样说的。”宋赟坐在石头上休息,他是有真元的,身体素质也上了一个台阶。但在施行这个计划时傅轩便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穴位,现在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姜文是一点都不会舞刀弄枪的,从小到大一直走的文生路子。
祁危有些不好意思,“姜先生,我们卧龙山寨虽远了些,但绝对很适合居住。”
“太远了。”宋赟捶了捶酸涩的大腿,傅轩很有眼色的过来给宋赟按摩肩膀,一副忠仆模样。
息月摸着手腕上的蛇头,郁郁的看着宋赟,“姜先生辛苦了。”
祁危拿刀指着傅轩,“你,把你家公子背上,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山寨。”
傅轩诚惶诚恐的点头,脸上的大痣十分晃眼,躬身蹲在宋赟面前。暗道一声罪过,还是爬上傅轩后背,真的快累死人了。
众人牵着马走过悬崖小道,宋赟在傅轩背上摇摇晃晃,还未过一炷香时间被摇睡着了。
轻轻柔柔的发丝骚扰着傅轩侧脸,他一直以为宋五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此次近距离接触下来,才发觉宋五心智坚韧,明朗又大气,旁人难以企及,让他不由得想起小妹傅茵。
当初带人走也是临时起意,或许真的是那叫花鸡太好吃了吧。
祁危这次并未说谎,确实行走半日就到了卧龙山寨。宋赟在傅轩背上小睡一阵,等休息够了之后全程自己走,傅轩多次说要背他,被拒绝了。能坚持就坚持吧,免得以后被上司穿‘小鞋’。
卧龙山寨确实如祁危所说适合宜居,让他想起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记》,‘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可惜现在快要入冬了,见不到桃树的缤纷,唯有良田、美池、桑竹依旧存在。卧龙山寨内的土地平整,良田内种了许多蔬菜。屋舍众多,鸡犬吵闹不休,不像土匪山寨反倒与普通村庄一般无二。
走进里面,青壮年在平整的草坪上习武,两旁摆着兵器架子,十八般兵器皆有,这才有了一点这是土匪窝的真情实感。
老弱妇孺见到祁危赶紧避开,还有孩童躲在门缝里偷瞧。有不少老人认识秦隐,纷纷问他这么多年去哪了,怎么没有回来看一眼?
黄羊好奇的看着四周,乌断把玩着站在虎口处的鹦鹉,感慨道:“与世无争啊!”
“此地地势险要,一般无人能寻到。”祁危傲然道。北周军队攻打无数次,至今连卧龙山寨的门都找不到。“秦先生应当知道此处的险要。”
秦隐立在山石之上,一眼望去,整个卧龙山寨尽收眼底。“这些年谁在打理此处?”
“二当家,青临先生。”
祁危领着人到山寨最高处而去,那是立在山石上的二层木质小楼。跟吊脚楼相似,底部是用木头支撑在一米高处。吊脚楼旁边便是一个铺着青砖的练武场,场中正如火如荼的比试着。
比试的是两个青年男子,一个持双锏,一个持长剑,有来有往,打得不亦乐乎。
这两人都是刚凝聚真元,是能学武的苗子。没有真元,只能学些招式,去江湖行走不行,去街头巷尾耍杂技可以。
仁宗帝的锦衣卫都尽量网罗有真元的好苗子,小小的卧龙山寨只会更加重视能凝练真元的武者。
祁危带着长夜的人和姜文进去,他身后两个不言不语、毫无表情的人也进去了,像个木头桩子一般僵硬的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