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雨歇,海水澄澈。
明明是好天气,可君策却从身到心一片灰败,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抱着翟容与一直道歉。
“容儿,你一定是气我了对不对?”
“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你一定气我没有好好让你睡个觉,所以现在才这样不理我,对不对?”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他沉默地坐在礁石上,眼泪不停地落,身体却执拗地笼住少女,一动不动,滔天巨浪拍在他心上,一遍遍,凌迟一般。
君策却只是红着眼,眼神黯然地盯着海面。
“容儿,你要睡,我陪着你……”
炎风焦急赶至他们身边。
“让我看看阿与!”
君策眼神空洞,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炎风着急,掰过少女的肩膀,细看一番,忽然伸手触上她的眉心,“金印……这是师父留下的金印。”
“阿与她还有救!”
“你说什么?”
君策闻言抬头,倏地攥住他的胳膊,死水般的眼底重新泛起生机。
炎风反手按住他的肩,“阿与是无垢灵体,她身上的这件霞光绮罗裙,乃仙家至宝,可以保存她最后一丝生息。”
“师父神机妙算,定是知道她命中有此劫,才给她结了金印。”
“师父他,一定有办法救她!”
君策抱着她起身。
“我带她去无妄山!”
*
无妄山。
淡云和积雪漫诉衷肠。
金印闪烁,君策抱着翟容与落在苍茫雪色中,炎风紧随其后。
木屋前,一个瞎眼老道坐着烤火。
“来啦?”
炎风立即向前,“师父!您快救救阿与!”
瞎眼老道似是刚刚赶回来,他摘下斗笠,抖了抖,上头细雪纷落,“生逢此劫,遁无可遁,本非此间尘寰客,又当如何抉去留?”
“阿与小徒,以身应劫,大道天成,救与不救,也不是我说了算。”
君策听着,一颗心顿时冷了半截,他缓缓收紧手臂,将翟容与抱紧。
以身应劫……
炎风着急追问:“师父,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连您也无能为力吗?”
瞎眼老道没回答,淡淡瞥了君策一眼,转身进屋,“跟我来吧。”
君策跟着他进屋,将人放在榻上,眼眶发红地看着沉睡的少女。
“要怎么做,才能救她?”
瞎眼老道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阿与本是无垢灵体,如今这具身体虽是她的,却也只是她万千尘世中的小小一缕,若要救她,须得聚合她所有的神识残念、七情六欲,重塑完整之身,方有新生可言。”
君策倏地起身,抓住最后一抹希望,“如何聚合?”
瞎眼老道盯着他。
“猩红魔渊最深处,有一块宝物,名唤聚魂镜,你若能替阿与寻来,便可穿梭时空,搜魂集魄。”
“我去找!”君策说着就要走。
炎风拉住他。
“你可想好了?跳下猩红魔渊,便是生死攸关!况且,聚魂镜存放在最深处,你……”
“容儿若不在了,我也没什么活的必要。”君策挥手打断他。
他转头望向翟容与,目光沉沉,深邃如潭,“她爱热闹,一个人定是孤孤单单的难以忍受。若是我回不来,黄泉路上,也必不会叫她独自承受。”
瞎眼老道摸了摸胡须,“可若是她苏醒了,却再也回不来了呢?”
君策愣住。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