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你那个没良心的爹,嫡亲女儿被庶出带出去落水昏迷生死未定,他不来看你,不管教那个小狐媚,只叫她跪了几日祠堂,老狐媚在他面前掉了几粒泪珠子,竟然连顿家法都不曾落下,真是白瞎了这句爹……”话音未落,却见眼前女子掩帕轻声抽泣,眼里话里竟是愤懑与委屈,南湘竹近距离细看,原来时乔氏的青丝中不注意以有些许白发参杂,脸上也有些许细纹。古来红颜易老,容貌最不经岁月摧残。看她哭的伤感,南湘竹不免有些难过,毕竟相较于那个未曾露面的爹,这时乔氏对自己却是情真意切。
“娘,别难过了,我身体好了,是上天的福泽,我们可不能哭,免得哭坏了福泽,不好。”时乔氏忙不迭擦干眼泪,这个朝代的人,对于福泽、传统、上苍庇佑等等话语还是十分相信的,做事往往喜欢取吉利,避忌讳。
“对对对,娘糊涂了,今儿是好事,你一连数天未进饭食,娘嘱咐厨房给你炖了燕窝补补身体,待大夫给你瞧过,你多少用些。然后再多休息休息,把身体调理好。”时乔氏坐在床畔,轻昵地拉着她的手,对她分外关怀。
"虽说你是嫡出贵女,只可惜母亲没用,你父亲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我一个半老徐娘已然不在他心尖,你又如我般单纯善良,不懂宅门心计,这些年来,倒是生生让那二房势头更猛了些。如今倒是越发胆大,竟连我的心肝都敢下手,只让我娘家无人了吗?"时乔氏见着时慕青那一脸瘦削憔悴的样,分外心疼,"松石,你今日带着我的号牌去趟乔府,找老爷要些自己信得过的懂功夫护卫丫鬟,明儿一早送到时府,照顾小姐起居。对了,我听大嫂说,如雪那丫头善查病配药,你把那丫头也一并要来。"
"是,夫人。"松石作揖退下。
"女儿,这一次,我必然将你护之周全!"时乔氏看着慕青,眼里盈满坚毅狠决。
"好的,母亲放心。"慕青轻拍时乔氏的手,劝她安心即可,不要为自己担心。
不多时,大夫和父亲便到房内,大夫诊治一番后,南湘竹便以失忆为由头堵塞难以解释的问题,不久便以病了需多休息为由把一干人请出去,只留了清漪兰竹两个丫头。
接下来数日的卧床休养中,慢慢地她也渐渐接受了时慕青这个身份。这几日里,她从两个丫头口中得知天和大陆四国鼎立,大齐王朝南接南国,西接大盛王朝,东接梁国。
大齐王朝和大盛王朝深居内陆,大盛王朝则是部分荒漠部分绿洲的游牧国家,典型的能征善战马背上的国家,畜牧业发达,大盛子民常年骑马吃肉,膘肥体壮善摔跤,武力值很强大。
南国多密林沃土,医学药业发达,南国尚来遵从巫术,善用巫蛊毒虫,所处密林常年布满瘴气,除本国子民,也无他人胆敢入南境。
梁国靠海,握有渔猎与盐脉在手,还掌握临海贸易码头、水路之便,经济富饶,民众安居乐业。
而大齐王朝所在,正是四国的心腹之地,土地富饶宽广,农耕发达,故有天府粮仓之美称。大齐王朝第二代君主甚至陆运运输不变,集举国之力挖通运河连通大齐全境和梁国,直至此代帝王,早已是水路通达商贸发达的局面。而地处内陆,不乏山脉,矿藏资源丰厚,冶铁业自古发达,故而兵力强盛,大齐铁骑"齐家军"骁勇善战、名不虚传,因而也是整个天和大陆中最富强的国家。
由于四国的文化、地域、物产、民俗皆不相同,从古至今各有所依,所以即便千万年来是有战争,但也没有过多改变四国的疆土规模。而今近二十年来,四国君主无一不体恤百姓,减少战争流离失所的困苦,四国信奉友好邦交、不战盟约。因此如今各国均有独立的王室统治,互不干政,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偶尔边境区还会贸易换物,也未有不妥的地方。
时父的职务掌管国家的财库,多少也算高官厚禄,家里也算丰厚。光看时父的成群妻妾和时府的宅邸院落是何等的精致,古玩书画典藏以及时家的产业商贸铺产,就也知晓时家非富即贵。而时父并未有子时慕青又是嫡女,府中一应侍女小厮见到她多少是恭敬的,吃穿用度也是讲究不低的,比起自己之前画画稿子挣点报酬糊口的日子,生活质量大大提高了。
南湘竹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穿越,还能过上这样大家闺秀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是意外,所以不过只是改个名,又有什么不能接受。
只是也有让她伤神的烦恼,大齐王朝的管家女子大多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所以时慕青每日的功课真是头疼,南湘竹从未学过这些,而时慕青却是样样精通,如此大的差异,就连教习老师也是分外头疼,只能硬着头皮重新教,而她也不得不努力学,也闹出不少笑话。比如练舞时基本功不扎实练得歪七扭八,动作像个机器人僵硬巨丑,把舞蹈老师气晕了。比如刺绣时把自己双手十指扎的全是血泡,绣的最简单的鸳鸯戏水看上去像两只脱了毛的鸭子煮在水中。比如把围棋下成了五子棋,棋艺的教习老师罚抄棋谱,比如写不惯毛笔字把字写的歪歪扭扭不如鸡爪好看,再比如拿画笔临摹山水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擅长的素描功底画了教习老师的人头像气的她看到那张画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就这样不知道劝退了多少位大齐王朝的金牌教习老师以后,时家千金落水后性情大变的传闻传遍整个凉京,就连时父在朝堂上也免不得听见同僚窃窃私语,罚她闭门思过,罚她好好跟着教习老师修身养性。
在时父和教习老师这样的大半年魔鬼训练般的双管齐下中,时慕青已经看上去像个大家闺秀也大致懂得大齐王朝的礼法制度、琴棋书画和女红,虽不能像从前名满凉京,但多少也能看上去像点样子拿的出手了,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眼下正值九月,时父想着时慕青过了年以后便是十五将要及笄,也开始考虑她和几个庶女的婚事,就与时乔氏商量,允许时慕青跟随母亲应邀大齐王朝的各位夫人举办的马球会、雅谈诗会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慕青特别期盼着解禁出时府,要知道这近半年的练习技艺可差点没把她憋坏。可那时的她还未知,正是不久的一次诗会,竟会改变她一生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