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的大门紧闭,自发过洪水的那一夜后,竟没有一个人再出来。
天河驿的人心里都清楚,曾经富甲一方的朱家,还是为大家做过不少好事的。
不但收容了过去月桂城疯子的后裔们,还有坚持另一个善举,就是效仿月桂城的圣露节,在每年五月初五那一天,设立了祭河日,朱家出全资,全驿百姓欢庆。福利就是,只要是河驿路过朱府门前之人,都可以领到一盆酱排骨。
诗云:“朱门酒肉香,路有酱排骨”。
一时被河驿百姓传为佳话。
不过,现在朱家一夜之间的声名急转直下,变成了破鼓万人擂。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天河驿人的记忆更短,可能只有两秒。
第一秒还在啃着朱家给的肉骨头。第二秒,他们低头捡起了石头。
朱公子在祭河日举办的海天盛宴已流产了,但是天河驿的人们不甘寂寞,借着天斧帮在背后指使撑腰,闲人们自发组织了另一场更为热闹更有意思的平民健身活动。
就是每天在朱家大院外,组织的“掷石大赛。”
这大赛的规则同样粗暴简单,就是比看谁掷进朱府的石头更大,飞的更远。他们一边扔一边骂:
“他娘的,我砸死你个黑心的朱刚烈,让你祸害我们。”
驿西的所有人都对此运动乐此不疲,结果西驿的石头很快都被丢没了,人们就自发的开始组织去东驿搬,结果全驿的所有能拿得起扔的东的石块都落入了朱家。
朱家的院子,远远望去,已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石坟。
天斧帮并未真正的接管天河驿。朱府和天斧帮双方都在僵持着。
这次天斧帮来的兄弟只是玉桂山的寻山营,人数甚少。又是临时被抽调到这里。不过,他们有了三百年前的戡乱经验, 在不断的总结下,已俨然成为了月桂宫的王牌维稳部队,只是这一次他们分成了两批, 前者抽调走了大部分精英, 已随赵天一去往天斧帮总部昆虚山,剩下的人明显底气不足。
他们并没有求功心切,只求无过。所以他们并未去接管朱府,而只是在驿外驻扎观望。
他们的首领已深谙一个套路:大乱之后才有大治。
信息战上天斧帮已牢牢的把握住了主动权。
既然朱家成了大洪水的始作俑者的罪名已经坐实,那天河驿人民就已自发的组织起来,埋葬了朱家。
而朱府的人,竟然也并未有任何反抗的举动,甚至连出来辟谣的人都没有。
天河驿又出现了一个传言,朱府的人在秘密的逃往星江以北。
天河驿的一部分人一开始还有不信的,反感抵制,但这些没有立场同情朱家的人,立刻遭到了唾弃和孤立,渐渐势微,从此再没人为朱府发声了。
看起来,这一切都不是谣言。
他们也拿起了石头,在人群中比谁都丢的更远,更狠,他们把心里恨都发泄在这块丢出去的石头上,想亲手砸烂毁灭朱府一切。
如今劫后余生的天河驿人,在大洪水后,最喜欢陶冶情操的方式只有两件 ,第一种人,喜欢体育有氧运动的,就浩浩荡荡的去往朱家大院门前参加丢石头比赛。
他们过去心中一直感谢着的收留他们的朱大帅,却无以为报,是朱天刚的崛起,才让他们在天境的边缘意外的有了容身之地,不至于再陷入黑暗之地 。
如今他们终于找到了可以表达情感的方式,所以现在奉献了天河驿所有的石头,在朱府头顶上天女散花。
石头没有了,人们索性就开始丢垃圾,天河驿家家能丢的垃圾,都可以往朱府的围墙里丢,还不用垃圾分类。
天河驿的小孩子们,天天盼着家里有更多的垃圾,然后兴高采烈的,不惜绕道也要丢进朱府的院子。
那第二种人,他们更喜欢茶余饭后风轻云淡的在街上优雅的散步观光,于是参加的是另一场文化盛事。
他们的目的地,是去红荑楼门前的小广场,去免费观赏驿西新出来的一个俊俏男疯子。
虽然一个地方出了一两个疯子实在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何况六百年前,月桂城疯子泛滥成灾。才会有了今天的天河驿人丁兴旺。
他们本来都是疯子的后裔,所以,天河驿这里对疯子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天然的热爱。
天河驿的疯人街,码头上的疯人营,都是六百年前月桂城中疯子的后代,每每想起当年祖辈的辉煌创业经历,他们一边心有余悸,一边又为自己创造的新世界骄傲。
这个新世界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不同于他们祖上的疯子 ,还是一个标新立异的,爱炫富的前卫型疯子。
这疯子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