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然护萧绥周全。
这便是萧昀。
生死一刻,仍不忘衡权利弊的萧昀。
这也是萧绥,即使被人舍身相救,仍不会因感情冲昏头脑的萧绥。
也罢,到底欠了他一条命。
他要她照顾好萧家。
那她便照顾好,等他醒来。
系统忍不住道:“宿主,凭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不想,即使是救命之恩,你也不会在意。”
它一早就看得透透的,它的宿主就是个狼心狗肺不知良心为何物的玩意儿,只有她自己想做什么,让她依着别人的心思,根本不可能。
萧绥若有所思道:“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一个道理:如果你真喜欢什么,那事物又太过脆弱不堪,你就要把自己的喜欢藏起来,冷着它,这样才能让它平安长久。”
“如果你不喜欢什么,你就要把它带出来,捧着它,向所有人昭告你的喜欢,用不了多久,它就没命了。”
“那萧昀是前者还是后者?”
萧绥没有回答。
她还有后半句没说。
她曾是这样回答那个男人的:“如果那事物本身无比刚强,我也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喜欢,让它九死一生,变得强些再强些,直到两两相配,便可以与之共享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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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昀在ICU醒来的那天,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萧绥伏在他床边安静地睡着,她鬓边有一抹晶莹,在阳光下有些刺眼,萧昀眯起眼睛仔细看,才发现那竟是一根白发。
她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竟生了华发。
他不欲让她看见,艰难地抬起手,用颤抖的手指,扯下那根白发,一圈圈缠在指尖,连同他的心一起被一匝匝箍住,密不透风。
有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他抬眼,望着她,微微笑。
女孩眼底青黑一片,双眼通红,憔悴又狼狈,此刻看见他朝她笑,鼻尖酸涩,泪意上涌,只是面上仍神色如常,低声问他:“想不想喝东西?”
她的语气太过自然,就如同他并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是一场长睡初醒。
萧昀静默半晌,笑道:“想喝雪碧。”
她搬回来一整箱雪碧。
从其中拿出一瓶倒进杯子里递给他,她的目光凝在他手上,弯腰的姿势僵住不动了。
原本白皙修长的手背青紫一片,全是针孔。
有湿润的水滴落在他的额头上,萧昀想伸手触碰,奈何全身动弹不得。
“别哭。”
萧绥摸了摸自己的脸孔,一片湿冷。
原来是哭了。
他倒下时她没哭,医生告诉她做好心里准备时她没哭,看到他布满针孔的手,她哭了。
他用勉强用手指搔了搔她的手心,安抚道:“没事了。”
萧绥低声抱怨道:“那种时候还算计我,把我和萧家捆在一起。”
萧昀定定地望着她:“你是这么想的?”
萧绥反问:“难道你当时不是这样想的?”
萧昀又沉默了,他低声答道:“我是。”
他声音很轻,却不容置喙:“但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心甘情愿。”
替她挡下一切可以伤到她的刀枪风雨,他都,心甘情愿。
无数次看到那些小说电影中那些一个人甘愿为另一个人去死嗤之以鼻。
他向来以为,自己因深知生死,所以比其他人都要惜命。
没想到,到头来,因为那人是她,生死一线,也甘之如饴。
萧绥一时怔怔无言。
她偏过脸不看他,低声威胁道:“你要敢死,我让萧家给你陪葬。”
萧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握住她的手:“怎么会,我舍不得你。”
她闻言亦笑,声音柔且韧:“碧落黄泉,与君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