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听到后没有动,而是露出了轻蔑的嘲笑,陈扬在他眼中发现了一丝怜悯。
“混账。”只见云岚公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对着陈扬大声呵斥道,“我大燕建国已久,你怎敢诗议亡国!”
云岚公气得浑身抖动,走过去一巴掌扇在陈扬脸上,将其打醒,只见陈扬目露惊恐,狼狈地跪地求饶。
“来人呐,将他送回陈家,闭门思过一年,不得随意外出。”云岚公唤来护卫将如丧考妣的陈扬拖走,闹剧就此结束。
众人也没了方才的兴致,相互攀谈起来,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小友,不知你今年岁数几何,可曾行过冠礼?”
“回云岚公,小子还未满十九,没到行冠礼的时候呢。”
“英雄出少年呐……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龄,还是个整日只知道卖弄小聪明的混小子呢。”
“云岚公谬赞了。”
……
“周兄,我敬你一杯,今晚过后,你就会扬名天下了。”吴衿心服诚服,端着酒杯来到周穆面前笑着说完,一饮而尽。
虽然周穆的诗词透着蹊跷,但众人也没有怀疑,毕竟燕朝重文,有才引一说,凭借才华和名望,多的是人引荐入仕。
传世诗词本就是入仕的资本,名家根本不屑弄虚作假,但寻常的白衣谁又会舍得这偌大的名声和利益呢?
而且周穆今晚拿出来的诗词,当今天下怕是无人能够媲美。
追溯到上一个惊艳天下的才子,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可惜的是,那位才子在风头正盛时,犹如坠地流星一般突然消失了,令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
此刻诗会离退场还为时过早,众人权当休憩,观赏着楼外美景。
夜空明月,火花银树,人声鼎沸,其乐融融。
平常百姓的日子虽苦,但总归是有一抹靓色的。
元夕的月色很美,楼下的风景也美,时不时的寒风吹来,热情似火的少年们只觉得有些清爽。
众人酒足饭饱,宴上水果和菜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既然诸位都已经吃饱喝足了,那我们的诗会就继续进行吧。”云岚公起身回到了主座,刚才和周穆的一番长谈,令他愈发喜欢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了。
“云岚公,周兄这诗词一出,只怕是诗会要提前结束了,还有谁想自讨没趣呀。”齐琪本来就没有多少才华,看得透彻,对着众人调笑道。
可怜了一众寒门子弟,他们精心准备了许多天的诗词,到如今却难以启齿。
“周兄,你这……敬你一杯。”周穆身旁的丁恹小声说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就是众多寒门中的一员,此刻虽然苦恼,但更多的是欣喜。
毕竟,他是见证了妖孽才子的崛起。
郁明月见场上气氛沉闷,随即唤来旁边丫鬟拿上琵琶,自告奋勇地走到场中,欠身行礼道:“既然众位公子不来,那就由奴家先为各位弹上一曲吧。”
只见郁明月抱着琵琶弹起来,其所奏既非是烟火欢愉之乐,亦非苦情哀怨之曲,而是激昂慷慨,颇有应和岳飞的《满江红》之意。
一曲终了,众人回味意长。
“明月姑娘所奏何曲?”
寒门子弟中的佼佼者古谷问道,只见他穿着虽然简朴,但也干净整洁。他的文采比吴衿,司马性之流自然是不及的,但比齐琪等人就好了太多。
郁明月神态有些黯然,缓缓答道:“此曲没有名,是根据奴家曾经在北塞听过的一首笛曲改编成的琵琶曲。”
“听闻北塞的景色异于蜀中,倒是令人向往,不知道明月姑娘可否给我们这些人讲一讲北塞的故事?”司马性来了兴致,他倒是非常想去北塞,奈何家中管束太严,不让出远门。
郁明月稍微迟疑之后便点头,故事颇有些曲折,她娓娓道来,不知不觉就陷入回忆之境,话语间夹杂着些许恨意。
郁明月本是北塞易州大家族郁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幼时便喜欢舞文弄墨,尤工诗词,经常参加易州内的诗会。
有一次她参加易州寒湖边举办的诗会,听到有人躺在高阁之上吹笛,其声激昂又不失清脆,深深将她吸引。
此后,每逢诗会郁明月都会到处打听吹笛人的下落。直到某天,她找到了,她又在寒湖边的阁楼上听到了笛声,鼓足勇气地跑到楼上打招呼,两人都很腼腆,但聊得很投缘,隔着门窗畅谈了很久,直到丫鬟找来。
他们交换了彼此的姓名,他叫牟平,平平无奇的平,是牟家的公子。
匆匆的一次“见面”,以为是开始,没想到竟成了永别。
翌日破晓时分,辽国先锋铁骑突袭易州,杀得守军措手不及。
城门很快就失守了,失守的那一刻就宣告了州中大族的死刑,包括郁,牟两家在内的诸多家族被屠杀,鸡犬不剩。
郁明月藏得隐蔽,侥幸逃过了一劫,却被战后捡漏的人贩子发现,抓到卖给了青楼。因她性子刚烈,又有一技之长,得以走上清倌之路,辗转到花楚阁。
“明月姑娘节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