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城南,春回楼。
好事者将楼前围了个水泄不通,要不是门口有官差拦着,只怕他们早就涌入楼中。
楼中不相干的人都聚集在一楼,红月等人候在四楼门外,不时焦急地看向屋内。
地字四号房。
周穆还在思索中,葛生并不着急,反而在闭眼养神。
周穆内心斟酌后,看着葛生缓缓问道:“你听过农夫吗?”
“没有。”葛生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睁开,而是懒洋洋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农夫对你们周家下的手?”
“应该是,我昨日踏春遇袭,袭击者被人道破是农夫。”周穆将踏春事件说出来。
葛生睁开了眼,眼中有精光闪过,缓缓道:“杀手门派?刚巧他们也善使毒药。”
“是不是杀手我就不知道了。”周穆摇头回答,他对农夫的了解也限于此,很片面。
善使毒药,真气是黑色,雅晴姑娘和龚大娘都是农夫成员。
葛生嘴巴里叼着狗尾巴草有节奏地摆动,显然正在思考。
“浮身火毒,自焚的条件是什么?”
“饮入大量的水。”
周穆的问题,葛生很快应答,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齐道:“所以是什么情况,周涵会服下大量的水!”
“最清楚的应该是蔡永,不过已经被灭口了。”周穆看着平静死去的蔡永,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赵虎,去喊下老鸨子。”葛生对站在门口的方脸男喊道。
方脸男赵虎点头出门,不消片刻领回了老鸨子。
老鸨子进来后看到葛生,堆着笑脸迎了上来:“这位官爷,不知道找奴家何事?”
葛生满脸嫌弃,隔着老远伸手阻拦道:“站在原地,我问你答。”
老鸨子闻言变得惶惶不安,神情开始局促起来。
“昨天地四可有异常?”
“异常?有的,周家四爷月钱不多,一日三餐向来都很节俭——但昨日,蔡永找奴家帮忙去花间醉采买火锅与柠檬茶。”
“火锅和柠檬茶?”
“咳,葛大人,这个火锅和柠檬茶呢,都是我家族产业花间醉酒楼的独有美食。”
听到涉及到自己的花间醉,周穆出声解释道。
“对,这两样都是周家的独门秘方,那滋味……”老鸨子眉飞色舞地说道,却瞧见葛生冷漠的表情,不敢再岔开话题,“蔡永还特意嘱咐过,火锅要辣,柠檬茶要多,说是四爷吃不得辣!”
“吃不得辣,为何又要辣火锅?”葛生虽然不知道火锅是个什么稀奇玩意,但不妨碍他理清楚其中的逻辑。
“火锅不辣不够味,正是如此,蔡永才会嘱咐奴家要多买些柠檬茶解辣。”
葛生若有所思,倒是周穆突然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唤来紫藤盘算起周涵的月钱与各项开支。
“不对,四叔久居春回楼,开销用度颇大,生活也较为拮据,说明余钱不多。
我们家每月月初核算,到上旬将尽才会发放月钱。
四叔手中余钱无几,新的月钱还没到发放之日,如何能买得起这顿大餐!”
花间醉的消费可不低,酒水的价格更高。
“钱如果不是从月钱里出,那就只能是……”
葛生恍然大悟,难道是凶手花钱买通了蔡永?
凶手买通蔡永,蔡永才有足够的钱去采买。
葛生看向老鸨子,目光凌厉,严肃问道:“近日可有人接触过蔡永?”
老鸨子想了一下,脸色微变,有些支支吾吾。
“说。”
葛生的话像是突然砸门的石头,吓得老鸨子脸色煞白,脱口道:“陈扬,他半月前曾闯入过地四房间!”
“陈扬不是因为元夕诗会的事情被禁足了吗?”
“云岚公不是走了么,他又不知道陈扬偷偷溜了出来,何况陈扬蒙面裹黑,捂得严严实实。”
“那你是如何知道他就是陈扬的?”
老鸨子被两人询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讪笑道:“他闯入地四房间和蔡永发生了冲突,随身的腰佩落在地上,被奴家瞧见了。”
“你就刚好目击这一切?”葛生问道,有些意味深长。
老鸨子正说得起劲,没有注意到葛生的异常,眉飞色舞道:“陈扬本以为这一身装扮无人能识破,可正所谓自欺欺人,正常人谁又会如此打扮呢?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奴家就注意到了他,况且他当时出手阔绰,直言要雅晴姑娘来陪……”
“雅晴姑娘?”
“对,雅晴姑娘是名伶清倌,陪不陪得看她的意愿,但她那日居然没有拒绝。
这可是个稀罕事,所以我就留意得多了一点,包括后来陈扬气冲冲地敲地四房门。”